男人不敢接,仿佛那东西烫手。直到少年不言语地非要塞给他,他才拿住。照片好模糊啊,可是里面的自己,好像会发光。连鬓角和发旋都打好了发蜡,脖子上涂了一层清透的金粉,那年化妆师告诉男人,这叫高光。
那些高光,在灯光底下绚烂无比,他再屏着呼吸继续看,仿佛被那层金色的宝石样的光送回了那个夜晚。精致的礼服,剪裁得体的衬衫,从天而降的闪片。
“跟我走。”少年这会儿才开始没力气,他捂了一把鼻血,可是没捂住,嘴角的淤青全面肿起来,他的手再不小心往耳根一滑,刚好脸上横了一道红。仿佛不疼,又仿佛疼死了,校服领口皱皱巴巴。
男人捂住了嘴。
“你别哭啊。”少年笑了,一笑脸上的淤青更明显,每说几个字,就要歇一口,他一挑眉毛,那么张扬狂放又大胆,“跟我走,我赚钱养你,你去唱歌。”
男人紧紧抓住那张照片,却没有流眼泪,点了点头。少年父亲说得不对,自己是值得拥有爱的,自己唱歌,会有人听。
他没有再拉住少年,而是陪着他一起收拾行李,不管去哪儿都可以。最后带走的东西是冰箱贴,男人背上一个单肩背,任由这个刚刚打完架的高中生牵着自己走出去,开一段未知的命运。他们打了一辆车,车开了一小时才停,少年拉着他下车,面前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
“我和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姥姥告诉我他们住这里。”小区门禁森严,他们进不去,“你放心,我没打算让你住他们那里,再说……我和他们也不熟。”
“房钱我自己付。”男人心里放松了些,还以为真的要见面了,“我有积蓄。”
“我也有。”少年指的是他妈妈给他留下的,“反正我现在花不了多少钱……你放心,不是我爸的钱。他的钱一分都没给过我。”
男人反手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我以后赚钱给你花。”
“不至于。”少年又摸了摸鼻子,这回连下颚缘都肿起来了,“你老公还不至于没钱。咱们先去找房屋中介,只要让你住进这个小区我就放心……”话说到这,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好像是在叫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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