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归类,推导。
我在大量的数据中发觉,她会爱上的男性类型,和我的朋友,完全吻合。
换一句话。
我的朋友,就是她的理想类型。
这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糟糕到过了好几日,我还是无法像之前那样对待我的朋友。
朋友很重要。
小麦穗也很重要。
我不想因此失去这难得可贵的友谊,更不想因此放弃小麦穗。
我猜测,朋友也是这么想。
他大约心情会更加复杂。
因为他还认定我们是共犯——
尤其是在摊牌之后。
我们的父亲曾经是同事,我们短暂地做过邻居,我们读着同样的中学、大学,现在用着同样的香水,有着同样的穿衣风格,爱上同样的人。
甚至连正在做的事情也类似,为了不动声色地给小麦穗送东西,所以给整个班的同学都购置了一模一样的补给。
醒悟之时,我的朋友将糯米滋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原本是打算递给我的,而在我说出“李穗苗”后,他的手就僵在空中。
在意识到我们将要成为竞争对手后,他第一时间失去了冷静。
我听见他骂了脏话。
这大约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是可喜可贺。
中学时期被调侃不会讲脏话,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不会反驳,也不会辩论,不会为了刻意证明自己而出口成脏。
现在说得如此顺畅,我想他一定是气疯了。
好脾气的人被气到了。
小麦穗,你肯定不会看到这一幕,但我真的想让你看到——
看到一个温柔礼貌的人为了你而变得肮脏,你会不会感到有趣?
或者,看到我这样一个肮脏的人,为了你走向干净——
你会不会感到欣慰?
我和我的朋友都需要冷静,我们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沉默后达成默契。
争论暂且放在一旁,还是先给你送东西更要紧。天气炎热,我听说了你今天要加训,猜测你那个450ml的杯子装不了能让你喝一下午的水。
小麦穗,看,你多么优秀,多么厉害。
你解决了心理医生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也成功地让我拥有了怜悯心。
你治疗了我,所以投桃报李,我这新生的怜悯也只能为你。
我会将我心脏中唯一因你而生的同情,剜下来,盛在洁白的碟子中,双手捧着,送给你。
希望你能将它珍惜地吃下去。
对了。
你们的班长不太礼貌,调侃的学姐也很不礼貌。
我想,他们会为自己的不礼貌付出应该的代价。
就像我的父亲,已经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了生命。
别害怕。
小麦穗。
你的父母不会这样,你的母亲是好人,她会长命百岁。
你的父亲也是,我从未见过这样好、这样敬业的警察。我听说了他的事迹,听说他为了拯救一个欲跳楼自杀的小孩,不做任何防护地上了十楼,听说他为此断了一条胳膊,也听说他后来还被谴责——
我钦佩他奋不顾身去救人的勇气。
——如果你的父亲不调查我的话,我想,我一定也会全心全意地祝福他。
就在为小麦穗送去慰问物资之后的晚餐时间,我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电话彼端,我听到母亲不安的呼吸声。
良久,她才说:“你爸的案子要重审了。”
我安抚着她,问她,事情怎么回事。
她说,当初作证的老徐翻供了,承认自己在当初做了伪证。
这个关键性的证据,让我父亲的案子,成功有了他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