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廷庸一听就知道坏事了。立即让人给高关澄送信。
而此刻周宪实坐在堂下垂着眼皮,老僧入定,一言不发。
马廷庸便开口说:“各位大人,陛下这是要干什么?这是……”
吕大人不如年前康健了,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看了眼周宪实,也没搭腔。
马廷庸又说:“陛下这样,一再下内旨任命外臣,这不合规矩!”
吕大人却慢悠悠问:“那依你之见,陛下该怎么才合规矩?”
马廷庸见吕大人反驳,诚恳道:“吕大人这话蹊跷,我等辅佐陛下,自然是……”
吕大人摆摆手,不与他争辩,也不等他说完。
他自然也知道,陛下此举不合规矩,但陛下不是年轻不懂事的陛下了,君臣有别,陛下想掌握权力,这自然是好事。若不然臣强君弱,这帮人就能左右陛下的想法,朝纲不稳固。
只是不知道君强臣弱,是怎么一番光景……
马廷庸见两人不吭声,也不再多费口舌。
“两位大人既然无话可说,那我也不费口舌了。”
等马廷庸走后,吕大人问周宪实:“周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周宪实摇头:“我无甚可说的。陛下纳言,下旨召臣子觐见,这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这次周家姻亲没有涉及其中,他不打算出声,陛下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高关澄这种搅浑水的做法,倒是给了陛下一个借口。
周宪实一直觉得陛下没有那么生气,因为他见过陛下生气的样子,做不出这么冷静的事情,反观眼下,陛下步步拿捏着高关澄,马廷庸难道不知道吗?
他知道的,但是他不能不管,高关澄该救还是要救。
等陛下搬到西苑那边,赵善易巡守着的额差事就空闲了。
太子驾崩后这几个月,他守卫皇城真是事事操心,等这几个月平稳过度后,他才算了放了心。
廉亲王也说了,陛下同意了开年采选。这件事廉亲王会亲自督办。
赵善易心里坏心想,陛下没儿子也是着急了。
他在家躲了几天,这才出门去找乐子了。
裴岘此刻就在西苑,赵晖召见他,这次问的是巡边的事情,他的折子向来写的清楚,从来没有含糊之词。对于这趟巡边的差事,赵晖已经都清楚了,但依旧想亲自问一问他。
今年是丰年,北上的粮食充足,赵晖心里的焦虑就少了一些。
他是个帝王,失去太子让他很难过,但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他已经捱过去了。剩下的只有意气风发,和时不我待。
赵晖问:“依你之见,草原和辽东。可会安稳?”
裴岘谨慎答:“暂且不会开战,但也安稳不了多久,建奴北上可以进草原,草原向西各部落若是联合,就避免不了结盟南下。”
赵晖点点头,这些他知道,他从前就是怕这个。
可见裴岘还是谨慎。
两人聊的多,赵晖也开始关心起他了。
最后问:“蕴玉耽搁了婚事,怎么如今都没有成家,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你大哥怕是为你操心颇多。还是要早些成家立业才好。”
赵晖此刻看裴岘,有种心心相惜之感。
裴岘向来肃着脸,虽然年纪不大,但大约是为了镇住人,他很少笑。
赵晖以为他又像之前那样硬邦邦的请罪,说几句告罪的话。
没想到裴岘起身,径自跪下道:“臣有中意的人,只是……”
赵晖听着觉得好笑,第一次见他这样,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他难得笑起来,好笑问:“说来朕听听,蕴玉难得这样,看上的女娘子,若是合适,朕亲自给你保媒。”
“婉淳长公主,八岁拜在师兄谢明松门下,敏识冲和,韶姿婉秀。臣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恳请陛下成全。”
赵晖听着惊愕之后,死死盯着他。
左书房中静悄悄的,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杨寿山都不在。
很久之后,赵晖才问:“她是你的师侄,是你的晚辈,你就不怕天下人唾骂吗?”
裴岘:“都是臣的罪过。”
赵晖:“婉淳呢?知道你的心思吗?”
“她不知道。”
赵晖冷笑:“混帐东西!你还算没昏了头!”
裴岘就怕赵幼澄自己背上骂名。
赵晖听着头疼,但想想除了两人身份有些为人诟病的,其他的地方甚至很般配。
裴岘虽然年纪大,但裴岘不曾成婚。婉淳的身份特殊,婚配的事情他也觉得棘手。
眼看着又一年了,太后那边稳稳的只是是谈了几句,就没了下文,他也没功夫操心这些。康亲王虽然没说,但对婉淳还是很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