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见他不复从前的乖巧,今日关于婉淳的事情一句都不肯接话,也就摆摆手:“行了,去忙吧。”
周聿昭这才告错推出去了,他走后,周太后看着叽叽喳喳的鸟,和云姑淡淡说:“都长大了,心也大了。都知道顶撞和敷衍哀家了。”
云姑劝她:“他们不懂娘娘的苦心,娘娘的心意他们早晚会懂的。”
周太后面色淡淡的。
“是吗?”
周聿昭来过那么多次延嘉殿,在延嘉殿中顺心顺意,太后娘娘更是当他是亲孙,他在太后面前比太平王更得宠。但是他至今为此,第一次讨厌这里,第一次审视这个长辈。
女人的手太长,确实不是好事情。
怪不得叔祖父,从来不进延嘉殿。
想必也是不愿意被太后娘娘的意志所左右吧。
他回望了一眼延嘉殿,心里冷冷想:该到荣养的年纪,就该荣养,如此搅弄风云,不是明智人所为。
赵幼澄处在风暴眼中,暗自岿然不动。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议论之言,从开始的沸沸扬扬到最后悄无声息,平息的很快。
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一点都不意外,让章嬷嬷恼了好几天。
赵幼澄也不太敢惹着章嬷嬷,暗中使眼色让冬青去哄,冬青比章嬷嬷脾气都大,居然说:“殿下不必这样,章嬷嬷虽然年纪大,但也不敢和殿下发脾气的,殿下只管随心就好。”
赵幼澄睨她一眼,好笑问:“你这是要造反了吗?”
冬青撅着嘴不开心,嘟囔:“那有您这样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堂堂长公主,被人欺负成这样,好歹宫中还有太后娘娘给您撑腰呢……”
章嬷嬷进门来听见冬青多嘴,赶紧说:“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冬青赶紧低下头出去了。
章嬷嬷见赵幼澄像没听见一样,心里越发酸涩,她就是没个长辈依靠,才会这样被人欺负。
心里一心疼她,就舍不得生气了,哄赵幼澄:“喝点安神的药吧,这段时间你一直都不能安睡,养了这么久一点肉没长起来,等入冬了又会生病……”
赵幼澄还在看信,听着章嬷嬷在身边碎碎念,心里很安宁。
因为知道她回城了,宋宝珍和裴芝玉特意相约一起来看她。
这一个多月她们两个倒是很充实。赵幼澄不出门也不太清楚宋宝珍的亲事,见了她才问:“亲事定在哪天了?”
“七月初九。”
“这已经没有几天了。倒是比怀宁早。”
宋宝珍还是担心她,问:“殿下真的没事了吗?我听闻那陈勉不大聪明。”
赵幼澄听得忍不住笑起来:“他聪不聪明,都和我没关系。不过是谣传,不要信就是了。””
宋宝珍长舒了口气:“当真吗?当初听到庆王妃给你保媒,我还高兴了很久,但是听父亲说,那陈勉是个呆子,我就提心吊胆一直担心。”
宋宝珍性情稳定,说话很有分寸。不会像安成一样,将庆王妃编排了一通,说了坏话,才心里痛快了。
裴芝玉立刻说:“大哥成婚的时候,来了很多宾客,也说起殿下。父亲不准他们说,而且父亲当时也说这桩婚事纯粹是无稽之谈。”
赵幼澄意外地看她,问:“是吗?裴大人当真这么讲?”
裴芝玉摇头:“是真的,但父亲其他的一句都不肯说,我也不知道原因,我问过母亲,母亲也不说。”
赵幼澄有点疑心,怀疑裴荀夫妇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主要是信不过裴岘,他做事她根本摸不准他的脉,尤其之前还惹了他。
宋宝珍倒是说:“想必裴大人也知道,这桩媒不合适。”
裴芝玉的亲事也快定了,她想起哥哥们说的,殿下在山中遇见鹿,好奇问:“殿下当真在山中遇见鹿了?”
赵幼澄好笑问:“你们还听说了什么?”
“说殿下山中遇见鹿,然后鹿跟着殿下出了山,祥瑞天成。”
赵幼澄看了眼窗外,然后冲她们眨眨眼,悄声说:“阿弟打猎得来的。”
宋宝珍和裴芝玉懵了片刻,才捂着嘴笑起来。
宋宝珍笑完后就最先说:“殿下不可胡说,这种话不能乱说。必然是鹿跟着殿下才出了山。”
赵幼澄开玩笑:“宝珍果然果然很有五嫂风范。”
宋宝珍果然说:“殿下别取笑我了。既然你要叫我一声五嫂,就要听我的。”
她这些时日一直在学规矩,宋家借了从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宝珍已经有了气势。
裴芝玉偷笑:“真的不一样了,到时候是榜眼娘子了。”
赵幼澄却很认真鼓励她:“这样才对,就该拿出气势来,不要觉得公主府门第高过宋家,你就要一味顺从。若是姑母说的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你只管和五哥去说,和五哥商量。五哥虽是男子却忠孝分明,不是那等愚孝之人,你记住这辈子与你最亲近的人是五哥,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他讲。让他知道你的难处,你也体谅他的难处。”
宋宝珍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心里很感动。
冬青插科打诨:“宋娘子要是受了委屈,来寻我家殿下,瞧她气势足着呢。”
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人都笑起来。
宋宝珍是真的很喜欢赵幼澄,从赵幼澄第一次来宋家开始,她就莫名觉得赵幼澄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