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妤心头鹿撞,下意识避开视线。
想起萧承稷不知因为谁栽的梅子树,柳姝妤心情骤然变得不悦,道:“避暑山庄的梅子树,自是没有翊王府的好。避暑山庄不及上京城酷热,梅子晚熟亦是正常,翊王殿下何必如此苛责?”
萧承稷笑了笑,道:“是没我府上的品相好。”
凝眸看向柳姝妤,萧承稷唇瓣紧抿,过了好一阵才问道:“那日你为何离去?最后一次来翊王府时。”
柳姝妤愣怔,没想到萧承稷还记得那件事,须臾后淡然道:“忘了。”
“今日幸是皇后娘娘在,才有惊无险,往后白日里我们还是避开些好。妾身先行告退。
柳姝妤福身,转身离开萧承稷,她不想再被人看见再生出一场祸事。
院中阒寂,夏风拂过,叶底翻卷涟漪,青梅熟透,缀弯枝头。
捻一片梅树叶子,萧承稷温柔的目光随着柳姝妤的离开,骤然冷了下来,狭长的眸子眯起,嗤笑道:“好一个避开些好。”
他不该期待。
柳姝妤念着的是萧承泽,所有喜乐,皆与他无关。
他不该有所期待的。
梅叶被揉出汁水,萧承稷垂眸,看着弄脏的手指,眉头不展。
他扔了梅叶,缓步走上回廊台阶,往柳姝妤相反的方向去。
第16章
且说苏念慈别禁足在山庄别院,一肚子气撒不出来,又唯恐被景帝和崔皇后责罚后萧承泽迁怒于她,在屋中坐立难安。
苏念慈一面盼着萧承泽出现,一面又怕萧承泽对她失望,可正当萧承泽出现在屋子里后,她脑中一片空白,惴惴不安。
萧承泽坐在摇椅上,没有多余的话,开门见山问道:“甘泉殿中,你当真看到了两人拉拉扯扯?”
苏念慈点头,柔柔道:“当真看见了,就是因为无意间撞见,妾身又惊又怕。”
说着,苏念慈眼眶蓄满泪水,泪眼婆娑看着萧承泽,倒是一副我见犹怜惹人疼爱的模样。
从一旁拿过丝绢,她擦了擦眼角,欲泫欲泣,委屈道:“哪知反被翊王殿下倒打一耙,污蔑妾身胡说八道,就连皇后娘娘也被翊王殿下骗得团团转。”
担心萧承泽不相信,苏念慈发誓道:“苍天在上,倘若我有半点假话,便让我不得善终,与腹中的孩子有缘无分。”
萧承泽从摇椅上下来,在苏念慈身边坐下,拿过她手中的丝绢,轻轻拭去女子眼角的泪,哄道:“别哭了,本王信你。”
手掌抚摸苏念慈小腹,萧承泽道:“萧承稷在父皇母后眼中一向是正人君子,加之母后对你素来有偏见。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
苏念慈倚靠在萧承泽怀中,止了哭泣。萧承泽话虽如此,但苏念慈心里清楚,哄她的话仅仅是哄她而已。萧承泽虽口口声声说着信她,可他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和她口中所说是截然相反。
这次没有捉个现行,苏念慈发誓等下次,她定要揭露柳姝妤不守德行的丑陋面目。
萧承泽哄着爱妾,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情。
他琢磨着如何趁着萧承稷和柳姝妤同在避暑山庄,给萧承稷再添一把火。
萧承泽眸色复杂,道不清情绪,既然娶了柳姝妤后依旧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得不到柳家相助,那便趁早毁了柳家。
夏蝉鸣叫,白玉兰阵阵飘香,沁人心脾。
相拥的两人情意绵绵,却暗藏心思,说相同然而又不同。
*
翌日。
柳姝妤给崔皇后请安时,被崔皇后多留了些时候。
以为崔皇后会问她和萧承稷之间的事情,柳姝妤面上平静,然而心里却捏了一把汗,一根弦紧绷绷。
崔皇后缓缓转动茶盏,未曾留意到柳姝妤的不对劲,淡声道:“苏念慈心术不正,争风吃醋的手段数不胜数,哭哭啼啼下便将老五骗得团团转,往后这苏氏在昌王府对你不敬,亦或是使了些手段害你,你只管跟本宫说。本宫眼睛雪亮,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本宫还不清楚?本宫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崔皇后本就对苏念慈不满,经历昨日那一茬,对她的不满更深了。
柳姝妤倒是松了一口气,面带歉意,起身鞠躬道:“让皇后娘娘担心了,儿媳以后小心谨慎,昨日的误会绝无可能发生第二次。”
崔皇后蹙眉,不悦道:“瞧你这孩子说的,本宫和你阿娘情谊深厚,就算你不嫁给老五,本宫也想着给你觅一门好亲事。在本宫心里,早已把你当成了干女儿,当然不会让你受委屈。别站着了,快快坐下。”
柳姝妤心里一暖,应声坐下。上一世,景帝在萧承泽被封为太子后,身体每况愈下,最后药石无医,病故在养心殿。而崔皇后忧思过度,在景帝病故后没过几日也跟着驾鹤西去。
想起崔皇后上一世的悲惨,柳姝妤痛惜叹惋。
景帝龙体安康,身体硬朗,不像是会患病的模样,纵使两年以后,也不见得被病魔折磨得孱弱,无药可医,除非……
除非有大逆不道,下毒谋害景帝。
而今看来,萧承泽最有可能是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景帝驾崩,萧承泽作为太子,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就柳姝妤所知,萧承泽等着坐上金鸾宝殿已经等了许久。萧承泽登基以后,第一件事便是除掉柳家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将她爹手中的兵权尽数收回。
如此冷血狠毒的阴险小人,柳姝妤很想在众人面前揭穿萧承泽那虚伪的面目。
少倾,景帝身边的高内侍出现在殿中,传了景帝的口谕来,“皇后娘娘,陛下在练武场检查翊王殿下和昌王殿下的骑.射.术,陛下问皇后娘娘可要去看看?”
崔皇后对萧承稷的喜爱远胜于萧承泽,自是要去看看,回了高内侍道:“本宫许久没看两个孩子骑马射箭了。高内侍,回去告诉陛下,本宫收拾收拾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