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不应出现在京城。此时湖上岸边一边混乱,三哥快些离开,莫让人认出来。至于柳娘子,幸是她还未醒,画舫快要靠岸,柳娘子的侍女在画舫上,三哥不必担心。”
那时萧承稷听信萧承泽的话,办完事回京,却得知萧承泽和柳姝妤要定亲的消息。
而柳姝妤坚信是萧承泽救了落水的她,众人也说是萧承泽奋不顾身跳下画舫,英雄救美。
萧承稷无奈,更多的是恨他自己。
或许柳姝妤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萧承泽。
不管是前世,亦或是这一世重生,萧承稷都从未怪过柳姝妤认错人,只怪他当时的离开……
夏蝉长鸣,此起彼伏。
在萧承稷面前,萧承泽总是略逊一筹,此时肩上被萧承稷带着略重的力道按了按,难免心虚不安。
夏日炎炎,萧承泽额上渗出层薄汗,他立在原处,正声解释道:“三哥莫要怪我故意瞒住母后和姝儿,此事事关三哥,倘若父皇知晓三哥提前回京,免不了对三哥的责罚。我将事情认下,只当三哥离京后再没回过京城,全然是在帮三哥。”
萧承稷轻笑一声,指节在萧承泽肩上敲了两下。
便就是这一敲,让萧承泽心里发紧,惴惴不安。
那时他趁柳姝妤未醒,借父皇派萧承稷离京一事支走萧承稷,冒认了柳姝妤的救命恩人,欲借此和柳家结亲。
殿前太尉,总领禁军,掌邺朝兵要。
这偌大的权势,谁看了不心动?
“婚后,我会对姝儿好的,三哥也希望姝儿幸福,不是么?倘若此刻告知姝儿真相,姝儿念着此事,心有千千结,于身心无益。”萧承泽说道。
萧承稷忽地放下手,冷声道:“走罢,莫让弟妹在马车里等久。”
前世,萧承泽便是这样是他说的,他信以为真,最后害得姝妤家破人亡。
回廊寂寂,萧承稷负手往宫外去,面容被回廊投下的阴影遮住,忽明忽暗,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泛着汹意。
男子步伐自是比女子大上不少,加之皇宫萧承稷熟悉,即便适才与萧承泽说话耽误了些时间,但还是看见了宫道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萧承稷步子渐慢,锐利的双眸骤然变得温煦,然而就在柳姝妤拐过宫墙时,她不经意的目光与他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萧承稷乌眸凌厉,须臾间只见女子身形一僵,纤手提着裙摆溜似的急急拐进宫墙那头。
萧承稷唇角轻扬,心道她胆子竟这般小,如此不禁吓。
不过是一个眼神,便让她拎着裙摆匆忙逃离。
适才当着他的面被萧承泽握住手,怎不见她怕。
三个数,三个数之长。
*
柳姝妤确实是被萧承稷那骇人的眼神吓得不轻。
她厌恶萧承泽,若非那时萧承稷在,她早已躲开了萧承泽的触碰。
然而翊坤宫附近,难免有进进出出的宫人。
柳姝妤不得不装作和萧承泽恩爱的模样。
直到走出宫门,柳姝妤才换成那个舒一口气。
马车驶出御街,穿过喧闹的集市,车檐挂的铃铛叮咚作响,马车中气氛却异常凝重。
柳姝妤离萧承泽远远的,率先开口,道:“皇后娘娘那关算过了,妾身身子不适,需多加调养,皇后娘娘也说那事不急一时。王爷心里念的是月雨阁那位,妾身亦是年少冲动才执意嫁给王爷,如今看来大错特错。侧妃有孕在身,需要王爷陪在左右,王爷往后便留在月雨阁陪侧妃吧。”
昨夜柳姝妤想了一阵,前世萧承泽便是利用她的喜欢,次次在她面前装深情博同情,后来得到他想要的,便露出真面目。此时刚成婚,也是萧承泽装伪善的时候,倘若她此刻提出和离,萧承泽免不了气急败坏。
循序渐进,方为上策。
萧承泽不同意,“姝儿你这是何意?我既救了落水的你,便要对你负责到底。念慈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她腹中有了我骨肉,我亦不能负她。你和念慈,我都不想伤害。“
萧承泽说着便要去拉柳姝妤的手。柳姝妤下意识避开,挑明道:“王爷心里没妾身,而妾身从前将王爷搭救的恩情误当成爱情,以身相许,如今再回头看,是多么的可笑。既然妾身已经嫁了王爷,便是王爷名义上的妻子,妾身父亲便是王爷的岳父。”
“我们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如何?待过个三四年,王爷以妾身膝下无子,与妾身和离,如何?这期间王爷可夜夜留宿月雨阁,在外人眼中,我爹还是王爷的岳父。”
柳姝妤知晓,让萧承泽心动的无非是他所爱之人,以及那滔天的权势,她同时抛出的两个条件都是萧承泽想要的,很难不让他动摇。
前世,用不了三年,萧承泽便成了太子。
而今她提出的三四年期限,全然是为了稳住萧承泽。
住在昌王府,柳姝妤还能探听到萧承泽的计划,是件好事。
萧承泽收回落空的手,对于柳姝妤的提议并没有立刻表态。
良久后,萧承泽面色失望,道:“便依姝儿所言。不管如何,姝儿还是昌王妃,昌王府内大事小事都是姝儿说了算。”
柳姝妤没再说话,只觉萧承泽伪善的模样令人作呕。
萧承泽言而有信,确实没再出现在琼华园。
眨眼间到了新婚后的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
前世的柳姝妤,除了回门这日,往后再踏入太尉府,便是长兄灵柩回京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