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头心里悔啊,早知道这样,他该把闺女送县里医院看病去,村里的赤脚大夫哪里是有真本事的。
“老二家的呢?”韩老头没忘记害闺女的罪魁祸首。
“哼!”韩老太嘴角下撇,“那个丧尽天良的懒货,还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着装病呢,你回来正好,照顾闺女,看我过去不扒了她的皮。”
韩老太气势汹汹地站起来,韩老头没吭声,但也是赞同的,只是忽然他发现自家闺女的眼皮动了动,忙拉住老太太,“老婆子,闺女快醒了。”
训人先放到一边,韩老太瞬间变脸,高兴地朝厨房嚷嚷:“老大家的,快煮碗糖水给婷婷喝,要红糖,再放一个蛋。”
“妈,棠哥儿也想喝了,他是个乖孩子,昨天还去河里摸了鱼儿想着孝顺婷婷呢。”老大媳妇抓着门框笑的谄媚,她掐了背后的大儿子一下,小孩疼得飙泪:“奶,我也要喝,我好久没喝过了。”
韩老太心情好,小孙孙又是她最疼爱的孙子,爽快地应了。
老大媳妇内心一喜,她就知道老太太会答应。
这碗红糖水在现在是顶好的滋补物。红糖是家里当兵的二叔从南边千里迢迢寄过来的,平日里都被老太太锁在柜子里,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碰,老大媳妇上回喝它,还是生老三的时候,今天能借儿子沾沾光,她欢喜地紧,高高兴兴地接过钥匙取红糖鸡蛋。
老韩家因为小闺女醒了兴高采烈,同样被撞晕的老二媳妇家,仿佛一滩死水般沉静。
破旧逼仄的土培房内躺了个面色惨白的女人,韩大毛听到隔壁家的欢声笑语,抿了抿嘴巴,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拧着毛巾给女人擦脸。
这个女人虽然对他和弟弟不好,还是个后妈,但后妈也是妈,没让他们饿肚子,真死了,他和弟弟就要到偏心眼的奶奶家去了。
韩大毛清楚地记得去年他在奶奶家的日子,一天天地饿肚子,白天上山割猪草,捡牛粪,晚上听奶奶婶婶们骂他和弟弟吃白食不干活,堂兄弟们就在一边跟着奚落,小小的他心里记着呢。
无论如何,后妈都不能死。
想通了念头的他卖力伺候女人,喂她吃了他特意去找村医开的药,期待地看着她。然而过了许久,床上的人仍旧不醒,韩大毛急的拍了下床,倒把睡在床另一头的弟弟震醒了。
小家伙刚满一岁,还不会说话,哇哇哭得震天响,韩大毛手足无措地哄他。
杨晓被一阵刺耳的婴儿啼哭吵醒,既烦躁又迷惑,她家什么时候有小孩了?
杨晓是从二十世纪长大的新时代女性,不谈恋爱也不结婚,三十岁时为了应付家里,找了和她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同居,开始搭伙过日子。
人到中年时她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有钱有闲,看着朋友们秀娃她也想有个贴心小宝贝,然而生育太痛苦她和同居又没有爱情,不可能生孩子,寻思着到福利院抱个,结果就在她为这事跑前跑后忙活的时候,同居不声不响地领回一个孩子,说是他的私生子,杨晓瞬间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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