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过去,抓住高佩佩的衣领,“你是哑巴么,我问你话呢?”
“李傲,看来你还是有些在乎何继武的,竟然那么在乎是不是他让我来看你的。”
高佩佩低下头,给李傲倒了一杯酒,“你也说了,除了何继武,没人会再想着你。不过他也自身难保,被厂里停职。”
“哈哈,竟然真是他?”
李傲放声大笑,他最看不上,最痛恨的也是何继武。结果他倒霉了,让人来看他的却是何继武,他接过高佩佩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竟然看不出来,高组长你年纪轻轻,竟然会和一个老头搞在一起。”
在李傲的认知里,高佩佩能和何继武有的关系,只会是相好。他却不知道,这只是高佩佩顺着他的话说的谎言,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一杯接一杯的酒喝下去,等李傲被疼醒的时候,嘴里塞着破布,手和脚都被绑住,而他的下.体传来钻心刺骨的疼。
吐了嘴里的破布,李傲冲着外边大喊,“怎么回事?”
“高佩佩,你这个贱人,你在哪里?”
他仰起头看了眼自己光着的下半身,血还温热,而他的小兄弟没了,被割掉了。
他疼得头皮发麻,呼吸变得沉重,感觉随时会死掉。
别人发现他后,给他叫来了赤脚大夫,上了止血药之后,他便开始发烧。
赤脚大夫说他八成活不下去,同住一个屋的人,便把李傲抬到这里,让他在这里等死。
但李傲撑了五天,度过了最危险的五天。
可他每一次的尿失禁,都会让他痛苦到想死。他一次都不敢看自己的下面,太过于恶心和绝望。
每天有人来喂牛时,就会给他送点馊了的饭菜。
他们喊他阉人,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甚至有人尿在他身上。
现在的李傲,是真的生不如死。
“高佩佩,我要你死!”李傲再一次奔溃地大喊,可是没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同情他。
大家都觉得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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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钢铁厂的食堂后厨,郝佳玉冲徐美珍挑下眉毛,“我听人说,你原来罐头厂的高组长去了劳改所,把李傲的那玩意给割了。你说惊不惊讶,震不震惊?”
徐美珍是很震惊了,一开始她以为高佩佩是为了保护高明明,才没说出他们家的事。原来高佩佩是故意的,这样李傲会去劳改所,高佩佩才能动手。
但这样好像说不通,高佩佩割了李傲那玩意,很可能要被劳改,那她姐姐怎么办?
“那高组长人呢?被抓了?”徐美珍皱紧眉头。
“对啊,虽说她干的是好事,但她伤了人,没两天就被抓到了。”郝佳玉觉得有点遗憾,“要是她能跑了,那该多好。”
徐美珍也在心中叹息,是啊,怎么就不让高佩佩跑了呢?
听到这个事,徐美珍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是她,可能会和高佩佩做一样的事,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高佩佩用自己的前程和几年的光阴换李傲的痛苦,多少有些不值得。
但局中人和局外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只能说,比较遗憾。
好在李傲没有死,往后余生,李傲都要活在痛苦、煎熬和自卑中。而高佩佩也没杀人,不会被枪毙。
徐美珍打听了一下,下午休息的时候,去拘留所看了高佩佩。
见到高佩佩时,她的状态还不错,还能笑着和徐美珍说话,“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
“佩佩,你有点太傻了。”徐美珍道,“你才二十几岁,实在不应该啊。即使想让李傲痛不欲生,也该有个完美点的计划。”
“可我不想等了。”
高佩佩虽然在笑,但她的眼角滑下一行眼泪,“我原想着,李傲去劳改所是他的报应,我可以到此为止了。但我姐姐死了,那天我回家时,发现门锁开了,心里便有个不好的预感,结果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姐姐是高佩佩唯一的牵挂,姐姐走了后,她才敢计划这件事。
徐美珍鼻头酸涩,不知道怎么安慰高佩佩。
“你不用安抚我。”高佩佩擦了眼泪,和徐美珍笑了下,“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姐姐大部分时候都不清醒,她不记得我是谁,只记得那天的噩梦。与其让她一直循环在痛苦的记忆中,解脱也是一件好事。”
“对我而言,我现在心里痛快了,反而比每天带着怨气去上班要好。”
“佩佩。”徐美珍长叹一声,“我知道说什么安抚的话都没用,等你出来要好几年了,到时候你还记得我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我先说一声谢谢,往后你也要好好的。”高佩佩现在没有负累,人的状态轻松许多。
看完高佩佩后,徐美珍走出拘留所的时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吧,既然高佩佩想这么做,她也没什么好再叹息的。
傍晚回家后,徐美珍把这个事和婆婆说了。
姚虹拍手叫好,“就该这么干,要是老娘也这么做。”
徐美珍笑着摇摇头,她婆婆大多时候豁达,但在有些事上,气性很大。
“对了,立廉回电报了,他说十月底会轻松一点,你可以先准备一下,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姚虹很期待儿媳去看儿子,“你尽管去看立廉,家里不用你担心,四个小孩我都会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