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守卫唇角微勾,抬起手中的黑枪,‘呯’地一声,子弹不近不远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土,威慑力极强,几个老人吓得左脚拌右脚,脸朝地叠起了罗汉,黑不溜秋的脚丫子冲天,胆战心惊地抖起了白棋。
“哈哈哈哈哈!!”
其他在不远处值班的守卫闻声而来,见是一日一次的动物园巡演,便也开心地加入。
他们拿着枪,左一枪、右一枪,像是逗弄雀鸟儿似的,将几个老人玩弄于掌心,看他们簌簌发抖、看他们惊慌失措。
老人被子弹追着,像甩着舌头奔跑的老狗,毫无为人尊严地、奔跑着。最后,他们跑不动了,跌在地上。
守卫抬起枪,威胁一笑。
“继续跑,要不,一枪蹦了你们。”
最前面的老人捂着心脏跌倒,痛苦地喘息着。过了没几秒,他白眼一翻,没了呼吸,手里却还攥着那枚小石头。
在场的老人不约而同地慢慢停下了脚步。
“跑啊。”
“长官,他...死了。”
“那又怎么了。”看守用枪口拨弄着那具还有余温的尸体,“这里每天都会死人,你们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
“跑啊!”
守卫没了耐心,催促道。
就在此时,遥远的正门处传来一声闷响。车撞大门,宛若鸟笼的锁链‘嘎啦’一声被砍断,镣铐摇摇欲坠,自由乘风而来。
众人齐齐看向正门,仿佛,那是欲战的军鼓,响彻满场。
“什么声音?!”
守卫狐疑地从腰间拿起对讲机,里面的电流杂音却吵得听不清声音,只听到了零零散散几个‘跑’、‘撞 ’。
他皱着眉甩了甩,以为又出了什么故障。仪器还没有修好,面前的老人却像是得了失心疯,抖动着肌肉,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们,这次,不,不,不跑了。”
“再说一遍?是不跑了,还是跑不了?”
守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跑了。”
老人的牙漏风,但这次的三个字却咬得很紧。他抬头,脸上瘪如肉干,可眼角微微濡湿,像是枯草回春。
守卫不敢置信地对视几眼,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
他端起枪,拇指一扣,枪口闪过一瞬白光。
众人耳畔一阵嗡鸣,再回过神时,老人的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黑洞。
枪响。
声落。
人倒。
干脆利落。
“还有谁想死?”
枪口森然,死亡威胁随时会到来。可那几个老人互相搀扶,抖着腿站起来。
他们弓着背,佝偻的身影像是贫瘠田地里生命旺盛的一株庄稼草,平凡、沉默。
“...死也不跑了。”
老人们站成了一道沉默的矮墙,而身后,中年人、青年人,还有孩子,慢慢站了出来。
众人围了一圈,像是腐朽的血肉正死气沉沉地凝视着猎手。
“干什么?怎么,最近过得太舒服了?”
守卫根本没把这群乌合之众当回事。
他抬起手臂,虚晃一枪,对准老人的手臂;子弹飞崩,堪堪从老人肩头擦过,灼热的痕迹烧透了破旧的衣服,可老人只是身体晃了晃,硬是没有移动一步。
守卫忽然有点见鬼了的心慌。
他偷偷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怒吼道:“都回去干活!”
众人一动不动。
那些眼睛,像是一个个极为刺眼的激光源,守卫第一次觉得背后发凉。他色厉内荏地提起武器,对着前头的老人开了枪。
血崩了出来,肉四散溃烂。
被染红的众人捧着尚有余温的血肉颤抖着向前。
他们没有退却。
子弹能让人低头;渴望也能让人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