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太监,欺负陛下十数年,陛下登基之后,非但没有处置他们,反倒让他们继续当差。这就不是善良,而是软弱了。”
“对恶人软弱,就是对善人的欺辱。”
萧承安乖乖地坐在他面前,听他教诲。
祝青臣细细地分析给他听:“从前陛下受他们欺辱,缺医少药,若不是陛下命大,如何能够活到今日?”
“那个陈寻,穿着陛下从前的衣裳,戴着陛下的挂饰,招摇过市。若是他做出什么事情,被人认出身上的衣裳挂饰,该当如何?”
“若是陛下这回放过他和其他太监,他们又会怎么想?他们会想,陛下也不过如此,陛下还是从前那个软弱无用的康王,而他们呢?他们可是欺辱过皇帝的厉害角色。”
“放任下去,他们以‘皇帝亲信’自居,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左右朝政,拿捏陛下,岂不是酿成大祸?”
萧承安神色一凛,这才明白过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俯首称是:“多谢老师指点。”
祝青臣问:“嗯,这回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嗯。”萧承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程公公把他们这些年所偷盗的东西统计出来之后,按照罪行轻重,把他们斩首、流放,或是留在宫中为奴,以儆效尤。”
“另外,也要封锁消息,这件事情最好不要传到宫外去。从前的我如此懦弱,恐怕引起朝野动荡。”
祝青臣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往后处事也要记住,不得轻纵恶人。”
“是,我记住了。”
没多久,程公公就把登记好的文书送上来了。
这十数年来,太监们偷盗的东西数不胜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萧承安简单翻了翻,便让程公公去处置。
临走时,祝青臣道:“程公公,你处置完这些人,记得去宫人司再挑一批新的太监,补上空缺。”
程公公俯身行礼:“是。”
“都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人,你务必亲自把关。先前那些人与你无关,这回若是叫那些不二不四的人混了进来,可就要治你的罪了。”
“小公爷放心,老奴一定办妥。”
“好,去吧。”
程公公脚步沉稳,退出殿中。
祝青臣很满意,对萧承安道:“今日一试,这位程公公是个会办事的,手脚麻利,嘴皮子也利索,他做你的总管太监,老师很放心。”
萧承安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放心。”
祝青臣瘪了瘪嘴:“老师也不能总是帮你挑人,你自己也要学着甄别,看朝野之中,有哪些是可用之才。”
“嗯,我知道了。”
“上回叫你写的文章写了吗?让你批复的奏章呢?”
“都写好了。”萧承安拿出厚厚一沓纸张。
祝青臣简单看了看:“不错,这些东西你倒是学得很快,就是年纪还小,心性尚需磨砺。过几天给你找一个武功师父,你每天早起去武场练武。”
“我也时不时带你出宫看看,见的东西多了,很多事情不用教,自然而然就都明白了。总是待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
*
萧承安今日登基,白日祭天,晚上设宴,百官同贺。
祝青臣陪着萧承安看了一会儿l文章,差不多到时辰了,便向萧承安请辞。
萧承安问:“老师同我一起过去不好吗?”
祝青臣正色道:“君臣有别,陛下有时候也太没有架子了一些。”
萧承安笑了笑:“君臣有别,师徒也有别,就当是抵消了。我与老师之间没有架子。”
祝青臣笑了笑:“我先过去,陛下等会儿l过去也一样。宫宴不是家宴,北周使团也在,不好失了礼数。”
“那好吧。”萧承安亲自送他离开,还让程公公送他过去。
祝青臣到偏殿换上礼服,赶往宴会宫殿。
他脚步匆匆,走在廊下。
忽然,他看见前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刚被处置的陈寻,另一个则是——
北周五皇子,宇文赞。
陈寻低着头,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地诉着苦:“陛下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不单打了我们,还说要把我们流放去西北呢,殿下救命……”
宇文赞则站在他面前,伸出衣袖,帮他擦擦眼泪:“别哭了。”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
这宇文赞不过来了个把月,怎么这么快就和陈寻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