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趴在软垫上,拣起树枝,拨弄一下铜钱。
大概是这个卦象不太好,他把铜钱捡起来,重新塞进龟甲里。
“子不语怪力乱神,再来一次,这次不算。”
与此同时,其他老学官也各自把自己关在房中,或是占卜算卦,或是闭目念佛,也有多管齐下的。
比学生更紧张的是他们。
宫里宫外又不能互通消息,他们留在宫里,见不到学生,便更紧张了。
祝青臣一晚上算了几十次卦,从地上算到床上,最后抱着龟甲睡着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杨公公过来喊他起床。
“祝夫子,陛下恩典,几位学官可以登宫墙城楼,观学子入考场。”
祝青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唔?真的吗?”
“真的,祝夫子快起来洗漱。”
“好!”
祝青臣兴高采烈地一掀被子,准备起来。
下一秒,怀里的龟甲和铜钱一起掉在地上,“哐当”一声。
祝青臣愣住,杨公公低头瞧了一眼,笑着道:“这可是上上大吉的卦象,夫子快起来罢。”
“好!”祝青臣拿起衣裳,给自己披上,“我马上就好!”
“诶。”杨公公笑了笑,退出房中。
祝青臣飞快洗漱一番,像一个风筝似的飞出去。
他刚飞出去没多远,就看见皇帝背着手,站在石阶上。
祝青臣停下脚步,上前行礼:“陛下。”
皇帝走下石阶:“走罢。”
祝青臣有些犹豫:“老学官他们……”
“他们还没起,学生们已经在入场了。”
“好吧。”
祝青臣跟着皇帝,登上宫墙城楼。
考场离得不远,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
门外重兵把守,学生们提着书箱、背着包袱,早早地就在门前排队了。
门前设有隔间,一个一个检查。
祝青臣站在皇帝身后,悄悄踮起脚,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皇帝背着手,往边上挪了挪。
祝青臣定睛看去。
柳家的马车被堵在外面进不来,柳岸下了马车,同马车里的人说了两句话。
没多久,陈娘子驾着驴车,也被堵在了外面。
裴宣跳下车,与柳岸一同进去。
祝青臣眉眼弯弯,笑着看着他们,顺利到了就行。
忽然,皇帝问:“这两个是你的学生?”
“是。”祝青臣点点头,“是我的学生。”祝青臣还抬起手,想要朝他们挥一挥,然后忽然想起宫里宫外不能互通消息,看了一眼皇帝,连忙把手给放下来。
祝青臣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解释道:“臣与他们也好久没见了。”
他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没有互通消息。
皇帝瞧了他一眼,忽然往他面前迈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时间到了,不能再看了。
祝青臣:?
好小气的皇帝!
索性这时,柳岸与裴宣也已经进去了,祝青臣也看不见他们了。
皇帝又问:“我听说,那个裴宣,私底下和敬王走得很近。可是出自你的授意?”
祝青臣忽然提起警惕,睁圆眼睛:“绝无此事!都是敬王勾……”
勾引……
祝青臣顿了一下,连忙改了口:“臣一向教导学生要做纯臣,一心为民,一心忠君,裴宣与敬王不过寻常生意往来,裴宣从未受过敬王恩惠。”
皇帝垂了垂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