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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2 / 2)

() 额娘,您的病就快好了,那个老爷爷可真是厉害。”

耿格格脸上也带着笑:“是啊,等着额娘病好了就能再带着你去花园玩了。”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常嬷嬷就如临大敌走了进来,低声道:“格格,锦瑟姑娘来了。”

锦瑟正是年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能言善道,性子泼辣,很是厉害。

弘昼奶声奶气道:“嬷嬷怕什么?她又不是老虎?”

耿格格笑了笑道:“弘昼说的是,请锦瑟进来吧。”

往日里锦瑟仗着自己是年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仗着自己是年家的家生子,眼高于顶。

但是今日她却是态度谦卑,一进来面上就挂着和善的笑容,规规矩矩行礼道:“奴才见过耿格格。”

说着,她更是招呼着身后两个丫鬟上前道:“我们家主子知道您身子不适,派奴才给您送了些补品过来。”

弘昼虽知道年侧福晋有钱,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么有钱,看着桌上摆着的锦盒,不由咂舌:“年额娘可真有钱!”

这里头有肥硕的干鲍,小臂长的人参,上等的燕盏……零零散散有七八样,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锦瑟面上浮起与有荣焉的笑,正欲说话时,却听见弘昼奶声奶气开口道:“年额娘这是要做什么?”

他说这话还不算,更是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到了锦瑟跟前,虽人小,但气势却是一点都不弱:“瓜尔佳嬷嬷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年额娘一向不喜欢额娘,怎么会派人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耿格格低声道:“弘昼,不得无礼。”

她无奈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年侧福晋莫怪。”

顿时,锦瑟面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勉强,她就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会喜欢这个小魔王,在她看来,四阿哥远比这小魔王好得多:“格格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家主子一向喜欢五阿哥,怎么会与五阿哥一般见识?”

说着,她更是解释道:“其实我们家主子早就想派奴才过来了,却因当初之事犹豫不决,还是昨日王爷劝慰我们家主子,说您是个和气之人,定不会怪她的,所以今日才派了奴才走这一趟……”

这话说的高明,先是将四爷抬出来,又给耿格格戴了一顶高帽子,显得耿格格若再计较此事就显得不懂事了。

耿格格脾气好不假,可若涉及到弘昼,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好几l次想过,若弘昼足月出生,身子骨定会比如今还强健。

故而,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弘昼却扬声道:“真的吗?你不会在骗额娘吧?”

锦瑟连声道:“您就算再借奴才一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您和格格的。”

弘昼歪着头想了想,好一会才道:“可就算额娘不怪李额娘,我也怪李额娘啊,当初就是李额娘吓唬额娘,所以额娘才早产了。”

他小脸上是气鼓鼓的,拿两根手指头比了比:“所以害的我现在还比哥哥矮这么多了。”

锦瑟哄道:“可是我们主子当初也不是故意的啊,五阿哥,您可记得大年初一前去给我们家主子拜年,我们家主子给了您一个大红包了,她多喜欢您啊!”

那封红送的,连她都替李侧福晋肉疼,更记得当时这小崽子脸上笑开了花。

“记得。”弘昼点了点头,可话锋一转,就开始翻脸不认人来:“只是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难道你觉得做错了事儿,给我一个封红就能把我打发了?况且当日哥哥也收到了李额娘的封红……”

到了最后,锦瑟连自己怎么走出缓福轩的大门都不知道,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疼的厉害。

就在弘昼以为耿格格会一日日好起来的时候,耿格格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四爷下令又从宫中请了太医,只是看来看去,就连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日,就连福晋都前来缓福轩探望了耿格格,先是亲切慰问一番,继而便说出今日过来的目的——四爷子嗣稀少,如今耿格格这病来的不清不楚,为免将病气过给弘昼,只能将弘昼养到别处一段时间。

耿格格一听这话,当即眼眶就红了,弘昼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和弘昼分开过。

福晋也是当过额娘的人,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劝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弘昼,按照规矩,早在你身子不适时就该叫弘昼搬走的,可我想着你们母子情深,以为你的病几l日就能好了,所以才未开口,不曾想你到今日还病的这般厉害。”

从前她的确存过将弘昼养到正院的心思,可如今,她却是再无这个心思,一来是弘昼记事儿了,二来就弘昼这性子,只怕会将正院搅合的天翻地覆:“你向来与钮祜禄格格有几l分交情,弘昼又与弘历兄弟情深,我已与钮祜禄格格说过了,这些日子弘昼就暂且养在如意室,等着你的病好了再叫弘昼搬回来也不迟。”

耿格格噙着泪道:“是,多谢福晋了。”

她很快就将弘昼喊到跟前,与弘昼说了这事儿,如今强撑着身子替弘昼理了理衣裳,低声道:“你不是很喜欢四阿哥吗?明日你就要搬去和他一起住了,额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听话,不要顽皮,莫要惹钮祜禄格格生气,也别打扰四阿哥读书写字……”

话还没完说完,她的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只觉得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弘昼。

她的身子如何,她比谁都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时就开始替弘昼做里衣,一件接一件,谁都劝不住,她怕以后再也没机会。

这孩子挑剔得很,总说针线房送过来的里衣穿着不舒服,所以从小到大弘昼的里衣都是她亲手做的。

弘昼眼眶也发酸起来。

他知道历史上的耿格格会长命百岁,可他怕自己成了那只煽动历史的蝴蝶,害得耿格格早早去世。

若真是如此,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王府里有很多人喜欢他,四爷,弘历,常嬷嬷,瓜尔佳嬷嬷……

可所有人的爱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个耿格格,就算全世界都与他为敌,耿格格也会站在他这一边说:“弘昼,别怕,有额娘在。()”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和亲王如此嚣张霸道与耿格格有没有关系,但他知道,他不能没有额娘。

弘昼强忍着才不叫眼泪掉下来,他这眼泪一掉,耿格格只会愈发担心:“额娘,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乖乖的,反正您的病一好我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多久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耿格格噙着泪点点头。

四爷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耿格格还要挣扎着下床请安,四爷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这是做什么?你正病着,就不要折腾了。”

耿格格知道谁都不喜欢见到哭丧着脸的人,扬起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王爷,今日福晋与我说了,我正病着,不好让五阿哥一直在缓福轩住着,五阿哥本就早产,伤了底子,福晋便说将五阿哥送去如意室……”

四爷今日一来是看看耿格格,二来正是与耿格格说起这事儿:“……年氏今日正好与我说起了这件事,直说你本就病着,如今该好生养病才是,她愿意将弘昼接过去养一阵。”

方才年侧福晋与他说这话时说的是梨花带雨,眼泪涟涟,言语里皆透露出对孩子的渴望与对弘昼的喜欢。

但四爷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他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将这个问题留给耿格格做选择:“年氏的意思是如意室已有个弘历,弘历虽听话懂事,但却也要耗费钮祜禄氏不少心心力,再来一个弘昼,她难免照顾不周。”

“反观年氏,她虽身子不大好,可她那院子宽敞,身边伺候的人也多,不怕照顾不好弘昼……就看你怎么选了。”

就冲着当年自己难产一事,耿格格就不敢相信年侧福晋,如今面上并不敢表现太过,低声道:“妾身还是觉得钮祜禄格格更稳妥些,年侧福晋身子一贯不好,五阿哥子又顽皮,若是冲撞了年侧福晋就不好了。”

“如意室内有四阿哥,若是五阿哥……想念妾身了,还能与四阿哥说说话解闷的……”

她的声音到了最后又透着哭腔。

四爷正欲点头答应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弘昼却扬声开口道:“额娘,我要去年额娘那里!”

耿格格面上带着惊愕之色,也顾不得四爷在场,低声道:“弘昼!”

弘昼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却是红红的:“额娘,我想要去年额娘那里,年额娘院子好大啊,还有她那里还有好多好吃的。”

说着,他更是瘪瘪嘴,“我虽然喜欢和哥哥玩,但哥哥每日都要读书写字,没空和我玩的。”

耿格格还想劝,可有些话当着四爷的面并不好说。

四爷难得亲昵拍了拍耿格格的手:“我知道你担心弘昼,可年氏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你就放心好了。”

说着,他更是道:“弘昼是你生的,他是什么性子你不知

() 道?这孩子哪里是会受人欺负的性子?”

这最后一句话叫耿格格心里舒坦了些。

弘昼也连连点头:“我每日都和钮祜禄额娘,哥哥一起玩,都玩腻了,我要去找年额娘玩一玩,您要答应我,等着我和年额娘玩腻了,您的病就好起来了好不好?我还是最喜欢和您一起玩。”

耿格格噙着泪点点头,连声说好。

弘昼脸上扬着笑,奶声奶气道:“阿玛,额娘,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等着他一出内间的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在耿格格最初生病时,他并未觉得不对,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只是随着耿格格身子一日比一日严重,别说大夫,就连太医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才是觉得不对。

他也看过几l部宫斗宅斗剧的,知道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耿格格身子既一直不好,那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在瓜尔佳嬷嬷与常嬷嬷的双重把控下,寻常人想将手伸到缓福轩来并不容易,偌大一个雍亲王府,也就三个人能有这个本事。

福晋嫌疑并不大,如今她颇有一种坐稳自己福晋之位,别的事都与我无关的架势,李侧福晋就更不必说了,如今她是自顾不暇,连自己和怀恪郡主都顾不上,哪里管得了别人?

弘昼想来想去,只觉得年侧福晋嫌疑最大,再加上这些日子年侧福晋屡屡示好,更加不对劲。

他本就绞尽脑汁想着一探究竟,不曾想刚打起瞌睡,年侧福晋就巴巴将枕头送了过来,怎会不答应?

当天晚上,瓜尔佳嬷嬷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了,收拾来收拾去,好像也没多少东西,无非是弘昼平日喜欢的玩具和换洗的衣裳,瓜尔佳嬷嬷也觉得没必要带太多东西去,一来是麻烦,二来是怕给弘昼一种“带这么多东西过去,是不是以后不会再回来的”误解。

等着瓜尔佳嬷嬷东西收的差不多了,则与弘昼道:“……奴才觉得这两个箱子应该就够了,反正五阿哥住不了多久就要回来的,两个院子隔的也不远,若缺什么少什么回来拿也方便。”

“对了,你可要将橘子也带过去?”

弘昼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摇摇头道:“年额娘身子不好,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橘子,就不带了吧。”

说着,他更是吩咐一旁的小豆子道:“你就留下照顾橘子,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它。”

小豆子拍着胸脯道:“主子放心好了,奴才一定将橘子照顾的好好的。”

别说整个缓福轩上下,就连整个雍亲王府,几l乎每个人都知道橘子是弘昼的宝贝,他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这话说的颇有一股猫在人在猫亡人亡的架势。

等着瓜尔佳嬷嬷离开后,弘昼更是拉着他低声道:“我把你留下来一来是照顾橘子,二来是替我守着额娘,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告诉我。”

小豆子连连点头:“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不负所托。”

说起来他

也好,小瓶子也好,都对弘昼忠心耿耿,小小年纪的孩子或许不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但却知道弘昼供他们吃喝不说,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给他们留一份,这等好日子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别说替弘昼办事儿,就算将命都搭进去都在所不惜。()

弘昼点点头,他又怎么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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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一夜他都没睡踏实。

一早起来,他先是见过了耿格格,耿格格想必也是一夜都没睡好的样子,看起来愈发憔悴,握着他的手是千叮咛万嘱咐,面上皆是担心之色。

弘昼虽舍不得,可面上却半点端倪都不敢露出来,瞧着与平日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样:“额娘,您就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不会惹年额娘生气的。”

他看了眼在门口等候他多时的锦瑟,冲耿格格挥手道:“额娘,我就先走了,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说着,他就牵着锦瑟的手往外走,更是叽叽喳喳道:“锦瑟姐姐,你来的可真早,是年额娘叫你来的吗?”

“我还没用早饭了,年额娘院子里有小厨房是吗?她有没有给我准备好吃的?”

……

耿格格一直盯着弘昼离开的方向,便是再没见到弘昼的影子,也舍不得收回眼神。

常嬷嬷不免在心里觉得弘昼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可当着耿格格的面还是劝慰道:“您放心好了,五阿哥这般性子,在哪里都能过得好的。”

耿格格却摇摇头,觉得弘昼怪觉得叫她难受。

想当初弘昼看到锦瑟是爱搭不理的,如今一口一个“锦瑟姐姐”,想必知道自己要寄人篱下,所以连年侧福晋身边的丫鬟都讨好起来了吧。

弘昼却不知道耿格格竟担心到了这般境地,一路上攥着锦瑟的手就没撒开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在前来缓福轩之前,锦瑟心里是七上八下,觉得年侧福晋此举是给自己找罪受,可如今对上这样的弘昼,她顿时就明白年侧福晋为何要将这孩子养在身边——这般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

弘昼却比锦瑟想象中更招人喜欢,隔着院子老远,他瞧见在门口等他的年侧福晋,哼哧哼哧迈着小短腿跑上前,一把抱住年侧福晋,抬起头,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年额娘。”

年侧福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面上浮现几l分笑意来:“好孩子。”

说着,她就牵起弘昼的手往里走去。

她虽为侧福晋,但出身显赫,又得四爷喜欢,所住的院子也是宽敞又雅致。

她带着弘昼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这才将弘昼带去他的房间。

弘昼再次在心中感叹年家的财大气粗,这间屋子并未用窗纱,用的是价值不菲的琉璃,显得本就宽敞的屋子愈发亮堂洁净,像小孩子喜欢玩的拨浪鼓、陀螺、不倒翁、七巧板、华容道等等装了整整两箱子,甚至角落里还摆着一棵红珊瑚树。

若是弘昼没记错的话,当日德妃寿辰时,年侧福晋就送了棵更高更大些的珊瑚树进宫当贺礼。

年侧福晋笑着道:“弘昼,这屋子你可喜欢?”

弘昼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多谢年额娘。”

他的眼神落在案几l上一个小猫形状的木雕,只觉得愈发不对,年侧福晋分明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若说这屋子是年侧福晋思子心切,提前为自己以后孩子准备好的,那年侧福晋又怎么未卜先知,知道自己第一个生下的一定是儿子?又怎么知道她的孩子会与自己一样,喜欢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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