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边有个摘茶叶的锡兰姐姐。”
穿着红色纱丽,渺小得只剩下一点。但成群结队,阵阵悦耳的民歌随着风散了。
“她们笑得好开心啊。”魏予怀说,“还有那,你看咱们脚下。”
一位皮肤黝黑的老人正搀着他的老伴,坐在树荫下吃西瓜,旁边一堆老头老太围着看花圃,里面种着七彩的风铃和茶花。
“鸽子也飞远啦。”
白鸽振翅,冲着湛蓝无云的天。以蓝色为背景,衬着大片大片的绿,绿上挂着水珠,水珠滑进潮湿的板砖里,渗进红色的地缝中。
“你再看看我。”魏予怀离开窗户,把窗帘拉上,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睡衣。
楚和没有拦。毫无缘由地,他平静极了,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呆呆看着魏予怀,甚至来不及去想他为何这样。
魏予怀大大方方露出宽平的肩膀,性感的锁骨,完美的腹肌。他弯腰,扯下睡裤,随着布料滑下去,腿部线条也展现出来。
“你看到我,是想动笔的,对嘛?”他笑,笑得眉眼弯弯,年轻的面庞被光影分割成两半。
想……动笔……
当然想。大卫雕塑一般的身形,最适合碧海清波。
“你看到外面那些,也是想动笔的,对嘛?”
楚和下意识点点头。
魏予怀就这样半裸着,上前搂住他的小画家,“就像你说的,大家去坐海上火车,只会拍海景和日落,不会管它多慢、多拥挤——哪怕你带我玩也是专挑好看的地方。但这些正面的筛选,让锡兰游客多了起来呀。”
楚和何尝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一直在纠结,如果大家不愿意看他的作品,那么他要传达的思想还有意义么?
但如果什么都不传达,那这幅作品合格么?
他是执笔人,不是观众。
而今天这位观众,与众不同。
魏予怀揉了揉他的脸,叫薄薄的脸皮皱成一团,“你想动笔,是因为‘美’,而不是为了‘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美……
确实是美的。
美的身体、美的景象。
仅仅是美,够么?
仅仅是美,又为什么不够呢?
楚和犹豫着把窗户开了个小缝,站在那,点了根烟。
魏予怀帮他拿来烟灰缸,站在他身后,像棵树,“所以,是我的话,可能会换个思路——
“世界这么美,我不想只盯着伤疤看。”
可能是空调的温度太低,楚和没来由地打了个颤,手臂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知道,外面风在吹,吹过不幸的贫民区,吹过笑脸常在的特殊学校,吹过匡切匡切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