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谅的话未说完,阎起长刀已至,来势之汹汹,竟没有丝毫阻碍地砍断孙世谅格挡的长枪,最后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飞上半空,鲜血四溅。
淮安郡火-药爆炸带来的地动山摇,甚至连远在范阳郡的孙元汾等人都感觉到了,众人赶紧起身向远方眺去。
“这是何声?”
其中一人惊奇道,只可惜此时在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而立于孙元汾身侧的楚毅听着这隐约的轰鸣声,不知为何,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一股没来由的慌张使得他的舌根都开始有些发麻。
便是这时,被孙元汾派去打探军情的斥候,骑着马儿飞速赶回,城门之下,那人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下,“报!启禀王爷,世子……出师不利,首战……败了……”
听闻斥候的话,孙元汾虎目圆瞪,大喝道,“那世子呢?”
“世子……世子……”
斥候连话都不敢说出口了,见状,孙元汾身子猛地晃了晃,双目赤红,仰天长啸,“竖子安敢!”
一旁的楚毅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毕竟旁人不知,他还能不知吗?孙世谅可是孙元汾这个老匹夫唯一仅剩的儿子,老家伙曾经在战场上伤了要害,根本不能人道,香火重任他早已寄希望于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身上。偏偏孙世谅后院美人众多,迄今无一所出,孙世谅一死等同于孙家直接断了香火,叫这老东西怎能不发疯?说不定还会迁怒到他身上……
楚毅拳头用力捏紧。
不过一日,淮安之战,阎军大胜,孙、韩联军死伤无数,俘虏两万,就连孙世谅这个武王之子也被阎起一刀斩于马下,不可谓不振奋人心。
待阎起、樊梁、张伦等人率兵归来之际,迎接他们的便是满城百姓的夹道欢迎,投瓜掷果。所有人看向阎军,尤其是阎起的视线里,无一不夹杂着浓烈的狂热与敬仰,只因城外轰然的雷鸣,他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若非阎起不是天命所归,何至于连老天都要降雷相助,他们赢定了!
早在响雷阵阵之时,宋永的心思就已不在棋盘之上了,此刻听见那些欢欣雀跃之声,老人家这才深深地吁了口气,抬眸看向一派淡定自如的洛央,宋大贤忽然福至心灵,“莫非,雷鸣之声,却是阎军所为?”
闻言,洛央挑眉弯唇,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洛使君夫妇匆匆赶来。
见状,宋永只好按下满心的好奇震惊不表,先行离去。
此时的使君夫妻却已是急火攻心,宋永一走,薛氏立刻拉住洛央的衣袖,满脸惊慌,“央儿,阿嫣不见了。我与你父亲四处都搜遍了也没有瞧见她的踪影,如今世道这样乱,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你可否命人在城中搜索一番,不然仅凭我与你父亲,太过人单力薄……”
听了她的话,洛央径直朝薛氏看来。
大女儿这样的眼神,叫站在一旁的洛使君心中蓦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不用搜了。”洛央神情平静。
薛氏眼神诧异地朝她看来,“是不是你知道你妹妹藏在哪儿了?她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快说啊。”
洛央朱唇微抿,眉尖微蹙,对上母亲的眼,这下就连薛氏也察觉到了异样。
顿了顿,洛央决意坦白告知,“昨夜阎军布防图失窃,一同失踪的还有洛嫣。之后我们在她房中搜出一份来自孙军的密函,破译之后,是楚毅所书。他让阿嫣盗走阎军布防图,携图连夜去到孙军帐中,言他会护她周全。”
“楚……楚……”薛氏如遭雷击,“阿嫣不是说对方停妻另娶,她早已对他死心,如今只想一门心思过好自己的日子,为何……她为何又要与那祸头子搅和到一起?她怎会如此糊涂?”
说罢,她整个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直接往后倒去,幸而洛央及时扶住了她,同时掏出随身的银针给她扎了两针,薛氏才总算没那么头晕目眩。
靠在洛央的身上,薛氏的眼中就缓缓淌下两行泪来,“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是我没把阿嫣教好……”
一旁的洛使君虽然一言不发,整个人也立时颓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央儿,此次阎军大捷,阿嫣那边……”
听闻此言,薛氏同样泪眼朦胧地朝洛央看去,她却轻摇了摇头。只能说,现在就连她也不知道,孙军那边等待洛嫣的会是什么。不管是什么,这条路是洛嫣自己选的。
此时,范阳郡县衙。
听闻阎军竟是有天雷相助才赢得了这场战,众人心中骇然,孙元汾却觉得一派荒唐,直接将前来通秉的士兵们,通通砍杀,就连堂中的桌椅凳也被他全都砍了个稀巴烂。可即便如此孙元汾满心的悲痛、狂躁却依旧得不到缓解。
便是这时,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到了一侧的楚毅身上,楚毅被他看得心惊胆战,下一瞬,他听到孙元汾命人直接将洛嫣带上来。
洛嫣那边正在因被迫成为楚毅的妾室,而暗自神伤。明明先与楚毅拜过天地的人是她啊,明明楚毅爱的人是她,二人心意相同,她还是清河洛氏女,做妾,她宁愿死也绝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洛嫣心中下定了决心。
谁曾想就在这时,一队神情严峻冷酷的士兵突然闯入了她的听香小筑,不由分说将她拖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洛嫣心中恐惧。
一路上,洛嫣甚至连鞋子都被他们拖掉了一只,最后被人破烂一样丢到了孙元汾的面前。
来到正院,一看到遍地的鲜血残肢,洛嫣立刻惊叫了声,却在触及到孙元汾嗜人的双眸后,就这么将尖叫声硬咽了回去,眼神惊惶地低下头来。
“接下来,本王问,你答,多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字,老子活剐了你!”盯了洛嫣片刻,孙元汾声线低沉地说道。
洛嫣不敢置信,下意识就想看向身旁的楚毅。
“你看了你的小情郎哪儿,我就剁了他哪儿。”一句话,使得洛嫣再也不敢动弹半分,恐惧使得她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来,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洛嫣便发现孙元汾问她的几乎全都是阎军的事情,布防图他们藏在哪里,洛嫣拿到手的过程,包括她在淮安这段时间的生活,阎起的性格以及天雷。
孙元汾想得很明白,什么狗屁天雷,很可能根本就是阎军新研发出来的武器,就像他们先前制出香皂、玻璃、银镜等物什一样。只是那些东西他们直接放在奇珍异宝阁里售卖,天雷却藏得严严实实,不叫任何人知晓。却在关键时刻,叫孙军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连谅儿也……
一念及孙世谅,孙元汾又是满心的锥痛,眼底满是癫狂。
瞧见对方表情变化的洛嫣,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就连牙齿也打起颤来。可是什么天雷,她真的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女子茫然的神情,就连老谋深算如孙元汾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在装蒜刻意算计,还是被人将计就计了。看不出来就不看了,酷刑加身,不信她不招。
“来人,将此女关入水牢,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释放,违者杀无赦!”
闻言,洛嫣恐惧万分地抬起头来。水牢,她曾经也在武王府住过,自然听说过所谓的水牢,据说那是一个一人深的水池,里头蛇虫鼠蚁什么都有,犯人进去之后被铁链栓着,根本动弹不得,池水直接淹到你的胸前,耳边除了滴答的水声其他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熬得过去。即便熬过去,出来的人也大部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