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稍微的愣了一愣。

她还有,没有说出来的事情？

听见这话的她下意识看向库洛洛，然后，就见到对方也在看着她。

只不过对方的姿态明明没有改变,但当对上那双感觉好像比起平常要更加幽暗的眼睛时，不知为何有种仿佛被锁定般，自身作为被观察的对象正在被对方一寸一寸的进行着审视的错觉。

“你这段时间的沮丧还有别的原因吧。”库洛洛指出。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无从隐藏。

宁宁默了默，承认道：“过程中的确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只是一点对结果没有影响不足挂齿的小插曲,所以,感觉似乎没有必要说出来。”

“虽然是很小的事,但的确是对你造成影响，在你心里留下痕迹了吧。”库洛洛不赞成的说道，他注视着眼前状态稍微有些消极的少女,“或许你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不过在我看来,说到底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所以遇到问题时依赖一下大人并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宁宁听到这番话后,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说起在万世极乐教斩杀上弦之二时的那段小插曲。

正如童磨的自白一样，他的确天生就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死到临头，他也没有像其他的鬼一样,会回想起曾为人时的事情而爆发更加强大的执念，又或许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而爆发出生存欲望。

童磨对人类时的事情完全记得一清二楚，如果说一般的人变成鬼后，会因为负面情绪被放大,导致性格扭曲，那么对于童磨而言，他做人时和做鬼时并没有变化，变成鬼最多只是让他更加自由罢了。

实际上她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怜。

可是，她好像也没有立场去同情对方。

因为就如同忍小姐对童磨说的那一番话。

正常的人类，是会从收获中感受到喜悦，为不平而愤怒，即便有痛苦和悲伤的回忆，那也是他们人生的沉淀。可惜你这样的家伙，不管再活上多久内里都只有虚无，所以，像你这样的家伙，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想来，我实际上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因为我回想起过去对周围事物都无动于衷的自己，发现就像他临死前说的那样，我们好像并没有太大区别。”

虽然有时候，她会为遗留的念中读取到的情感而感叹，但却难以产生深刻的感触，她依旧无法理解人心。

自己和童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一想到这点，不知为何她便会有种苦闷郁悒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她的潜意识之中抗拒着这样虚无的自我。

想到这里后，宁宁便开始沉默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思考。

不过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头顶多了点重量，让她回过神来。

只见库洛洛伸手过来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用确切的口吻说：“你们并不一样，你只是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感情，但并非完全没有触动不是吗？”

“‘通透世界’虽然会让人的心境变得极度平静，但它并没有消除掉你的情感，如果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是因为受“通透世界”的影响，对大部分事情已经了然于心，所以阈值高于常人，只有足够强烈的感情才会影响到你，所以，你才会对每次从残留的念中所读取到的那些情感和回忆印象深刻，你会为它们而感叹不是吗？”

宁宁开始有点豁然开朗。

看见她这个样子，库洛洛叹气道：“以前不是说过，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商量，不需要自己去思考这种事情。”

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

宁宁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么你相信有神明存在吗？”库洛洛又问道。

宁宁摇摇头，并淡淡的说道：“即便世上存在着具体的神明，我想，那大概只是人类愿望的集合体。否则，就是凌驾在人类之上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只是人类单方面一厢情愿的供奉，但在它们眼中，人类与蝼蚁并无区别。”

就像童磨说的那样，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人们陷入水深火热，祈祷神明保佑的时候它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让鬼在这世上为祸人间这么多年，包括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也没得到任何报应。

“神明”的作用，大概只是给了人们一点心灵上的慰藉，但并不能真正成为人们的依靠。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库洛洛说道。

宁宁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没有，她不禁浮现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微笑，说：“谢谢你。”

“没什么，毕竟当初说好了我会引导好你，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说着，库洛洛问回刚才一个让他有点在意的问题。

“玉子烧和头发变色有什么关系？”

“因为甘露寺小姐很喜欢吃樱饼，曾经试过连续八个月每天吃上一百七十个樱饼，结果导致头发从此变成粉红色。”宁宁理所当然的回道。

接着她笃定的表示：“如果是玉子烧的话，我想我也可以这样连续几个月每天都吃上百个，即便头发变色也不会对它腻味。”

“……”库洛洛顿时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底闪现过一丝讶异，同时神色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古怪。

“这样啊。”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接着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嘀咕了一句，“你还真是……”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