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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第二个火葬场(2 / 2)

练星含的身腰则是剧烈地颤抖下。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元幼平这个小畜生会紧咬不放,直接追他到练国!

都是有预谋的!

练星含内心簇起一把火,声色凛厉质问道,“元幼平,你到练国,根本就不是为了交换我是不是?你是为了当先锋?!还故意带走那登真代王使的?!”

“哎唷,我的小爹可算反应过来啦,儿臣奖赏你好不好?”

她的脚尖扬起,拨开他那瘦窄的后脚跟。

练星含又是一颤。

他之前逃跑过,被她挑断过脚筋,虽然最后接回来了,并不影响灵活,但这一处已经记住了元幼平的残酷暴

戾,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反抗。只是他骤然得知自己被算计的真相,怒恨占据了全部的心神,满腔春水都冻结成冰,恨意已经超过了情/欲。

“滚开!退出去!我不要你来了!!!”

他暴怒撕扯她,却没撕开,反被阴萝叠得更紧。

俩人的长发似小蛇一般,弯弯曲曲落在屏风前。

少年魔种鼻息急促,身体仿佛被人劈成了两半,半边在地狱,半边在高楼。那坏心眼儿的掐着这一把少年水葱腰,故意说道,“怎么样,我虽然夺走了你的国家,但给你一个新的家,还有新的孩子,你要不要谢谢我?”

这番话,练星含只觉得在哪里听过,他顿时被阴萝恶心得不轻。

他转过头,恶狠狠瞪她,“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很贱的话?”

阴萝往前一走。

少年魔种原本微红的双目微微撑大,流露出一丝惊恐,扶着座屏上的孤峰,低低喝道,“不准,不准再过来呜!元幼平你混账!!!”

元幼平笑嘻嘻道,“哪,快说谢谢我,不然我就继续。”

真是个活阎王!!!

练星含的每一次哭都是有目的,但最近他在元幼平面前愈发爱哭,都是因为那种恐惧得近乎灭顶的快意!

他快被这小畜生逼疯了!

练星含不想让她太得意,太猖狂,但他这一具身体几乎是元幼平手里的纸鸢,她扯一下线,它就知道要往哪里飞,要飞得多高,飞得多快,并且时时惧怕坠落的那一刹!

他只能含羞忍辱,“……元幼平,谢,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快停下,求你了,元幼平,呜呜。”

濒死数次后,练星含哭得双眼都撑不开了,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住进了元幼平的金丝笼里,成为了他从前最不耻的那一只芙蓉鸟,日夜为她而啼哭。

蛊祭司千辛万苦潜入了王姬府,想要拯救他们的王,却见——

王上乌发垂踝,披了一件珍珠杏子色的女衫,领口大开,滑出两扇锁骨,而在他腿上,则是爬满了一窝的幼蝎,表情自暴自弃。

他:“……?”

这样一副生多了很烦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王上,快随我们离开吧。”蛊祭司劝道,“如今元家势大,白练王又被元束清擒住,我练国复国已不可期,唯有隐忍蛰伏,以待再起之日。”

“再起?我还有再起之日吗?!”

练星含猛地起身。

哗棱。

他腰间内侧清脆响动。

练星含僵住了,耳根烧起一坛烈火。

该死!该死!该死的元幼平!

昨夜是紫皇冰胆蝎的生产之日,练星含也出现了一些难堪的反应,被折磨得昏昏沉沉,没有意识,那色胆包天的小畜生,竟然趁着他无力反抗,把那孔雀珍珠腰衣给他锁上了,说什么怕他在府上寂寞难耐,毒蝎出墙!

我呸!

她一天天的,净是吃他姐姐的豆腐,怎么不把自己的爪子给剁了啊?!

蛊祭司也很尴尬,只当没有听见那珍珠撞在膝腿的声响。

“可是,您再待在八王姬身边,等不到那一颗真心,会活不过二十岁。”

他们的王上从出生时起就带着一个诅咒,他先天心脏残缺,被预言二十必亡。而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寻一个爱他的女子,愿意为他去死,剖出那颗真心,换得他长命百岁。这也是蛊祭司一直容忍小婢女、要保护她安危的原因。

但如今的情形却不一样了,小婢女已经被当街射杀,还是他们王上动的手,这一颗真心等同作废!

练星含冷笑道,“活不过就活不过,反正才三年,元幼平迟早也要把我折磨死!”

他自小就是个怪物,无情无义,冷心冷肺,没有什么父母亲缘,也没什么兄弟羁绊,他很难去亲近人,而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梦境反反复复折磨他,梦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是极皇魔种,需要忍受七十七世的磨难,锻炼魔心,方可归位。

梦里死去活来的,他一直都不快活。

接受小婢女的示好,也只是拼命向世人证明——

你看,我不是怪物!我会被感动,我也会守护别人!

所以快来拯救我吧!

就像是一只遗失队伍的孤狼,披着羊皮就混入羊圈中,试图在漫天风雪中汲取温暖。

但现在,他的伪善、自私、冷漠,全被元幼平那个小畜生撕碎!

他已经不再需要什么伪装了,元幼平跟他从小敌对到大,他的阴暗凶狠,他的自私自利,她哪一面没有见过?甚至是他想要示弱讨好,这小畜生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满脸惊讶看着他,然后笑着说,你撒娇好恶心好让人作呕喔。

唯在元幼平面前,他可以毫无顾忌做自己,畅快淋漓地痛骂她三千遍。

虽然也被收拾得很惨就是了。

练星含抿着唇道,“既然练国没有了,你也走吧,不要回来了。”

至于他?

多活一年是一年,反正他也被元幼平玩坏了,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他会在死之前,把她也拖进深渊!

有元慈恩跟他一起共赴黄泉,如此一生也值了!

少年魔种是这么想的,其他人却暗自叹息。

——再不出手,这救赎魔种的任务怕是要彻底失败了!

于是当天,蛊祭司满脸愁容离开之后,王姬府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鹅梨香悄然弥漫。

床边则是立着两道人影。

稍矮的那一道,神情萎靡,身子佝偻,不是江双穗又是谁?此前她刚经历过被练星含射杀一事,刚刚被人从死人堆刨出来,目光充满了畏惧与不安,又有一种跃跃欲试,她小声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换了心,星含弟弟就会真的爱上我?他,他真的会复活我吗?”

“当然。”另一道人影披着鸦羽,高大峻厉,声音平直冷淡,“你

是他的天命,这无可更改。如今他不过是被奸人一时蒙蔽而已。”

江双穗双颊涌上一抹红晕,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得对,星含弟弟之前都很依赖我的,都是,都是那场石火梦身的错!”

鸦羽手心浮动一阵雾气,浮现出了一枚金光小镜。

“这是罗浮碧金仙,可让你少痛取心。”

江双穗还有些怕,但对方给她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就跟万姐姐那样,她咬了咬唇,“我还有个要求,我,我要星含弟弟醒过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

“如你所愿。”

碧金仙先是照出了江双穗的心脏,再反手一扣,贴在练星含的胸膛上。

补心开始!

“唔……元幼平……那里……不要……”

“……求你……”

起先,在魂香的作用下,少年魔种沉浸在一个难以言说的梦境里,荔肉白的脸颊都浮现出一种糜艳的春意,随后他表情渐渐渐变了,他不自觉地攥住胸口,变得狰狞又惊慌。

“嘶……好痛,好痛,你骗人!”

江双穗同样捂住心口,剧烈地弓起身子,泪花闪烁,只见她的胸前突然空出了一个碗状的空间,仿佛被人活活剖了一个圆,把心脏挖了出来。

“痛……好痛……”

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血腥味。

床上的少年同样在咬牙,下颌的冷汗流进了背脊处。

江双穗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半张脸趴了下来,伸手抚摸美少年那张艳丽的脸庞,“星含弟弟,不用怕。等你醒来,你就拥有一颗爱人的心脏,你知道在这个人间,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求求你,快些清醒过来,不要再被元慈恩那个恶女所蒙蔽……”

“噗哧。”

突兀的笑声响起。

室内俩人皆是一怔。

“别介意,刚刚没忍住,你们继续换心哪,不用管我的。”

只见那窗扇旁,正垂下一根黑瀑似的蝎尾辫,而发梢的小铃铛被握在手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扑棱棱!!!”

鸦羽化作飞禽,当场遁走,只留下呆愣的江双穗。

很快,她崩溃了。

那阴毒的王姬从窗扇跳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就钻进了她的心口。

江双穗:“?!!!”

她后知后觉。

“啊啊啊啊痛——!!!”

王姬抓出了一捧鲜血,然后在江双穗惊怒、仇恨、怨毒的目光中,拉开自己的衣襟,沾血的手心在胸口缓慢旋转了一个圆。

江双穗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她凄厉扑了过去,流出斑斑血泪。

“不!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是我给星含弟弟换的心,是我!!!”

“为什么不可以呢?”阴萝睁着无辜的水桃眸,“你都可以把我的东西那么大方、三番四次送给别人,我要你一颗心,不过分的吧?”

练星含只觉得自己睡得很沉,心脏隐隐作痛之后,竟然前所未有地饱满、舒畅起来,他还没睁眼,伸手就摸了一摸心口,却摸到了一只绵软的、冰冷的手心,还沾了一些凝固的东西。他疑惑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蝎尾钩一样弯弯曲曲的发辫,从粗到细,发梢像是一轮小弯刀,他正要拨开她脸颊的碎发,忽然发现她胸前血迹。

他大惊失色,“元幼平,元幼平?!”

“……啊,你醒了,太好了呢。”

蝎尾王姬虚弱地睁眼。

“怎么回事,你,这血,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咳咳,我偷听到,你跟蛊祭司的对话了。”她软软地趴在他的床边,“你可是,要,要被本宫玩一辈子的,索性本宫天生有两颗心,剜一颗给你用着,省得你不经玩。”

明明已经失血过多到唇色发白了,她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你要记得,本宫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也得殉葬!”

“疯子!你这个疯子!!!”

也许是补全了一颗心,练星含对情绪的感知愈发细腻清晰,他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弯下腰,把她死死摁进怀里,眼眸病态泛红。

“元幼平,你这辈子,你死也摆脱不了我!!!”

“呜,呜——”

床下响起一阵异响。

练星含当即警觉,喝道,“……谁?!呜!”

他的嘴唇被堵住了,仿佛是庆幸他们的劫后余生。

渐渐的,他沉浸在她柔软蜜甜的唇珠里,指尖也被扣了进去,他闭着眼,脚趾羞耻微钩,睫毛底下也溢出一种痛苦夹杂着欢愉的泪水。

阴萝却睁开了眼,眼膜泛起一抹瑰丽的桃灰色。

——从这一刻起,你才是真正进入我的粉红地狱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