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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第二个火葬场(2 / 2)

滴答。

滴答。

小郡王的玄狐披领濡湿了大块,眸色愈发浓黑,侍卫跟在后头惶恐请罪,“烈星公子说要见您,您又给了他畅通的令牌,我等拦不住!”

也不敢拦!

没看见那烈星公子手里还提着一把长剑吗?简直谁拦谁死!

而西夜星只觉得可笑。

是他非要在菩萨顶强吻他,又在雪芦堂强上他,把他逼得退无可退,小表妹也因此心灰意冷出了家,他失去了这个世间唯一的妻子与亲骨,可他,却仿佛跟没事人一样,在这雕梁画栋的王府里,左拥右抱,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他长剑劈开了桌案,碎屑四溅,宾客与美人尖叫着,仓皇逃离。

小郡王姿态松散,还支着一条腿,他冷笑道,“看来烈星公子今日是想要玩一把大的,来人,把那大酒缸抬来。”

大酒缸有半身高,小郡王挑了一个木瓢,舀了满满一捧烈酒,噗哧一声,全泼在西夜星的身上,他被夺了剑,还被侍卫压着双肩,指尖不住发颤,“华幼君!你真以为我不敢杀吗?!”

小郡王让左右松开手,讥笑道,“让这个孬货来杀。”

“嘭——!!!”

少年挟着满身恨意冲过来的瞬间,小郡王利落侧过身,手掌掐住他颈,一把压进酒水里。

哗棱!哗棱!

西夜星整个头颅浸泡进烈酒里,刺痛火辣辣的,他也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膝盖狠狠朝前一撞,竟然击碎了酒缸,醇酒跟碎块一起冲垮出来,西夜星反客为主,将小郡王欺压在腿下,他双手愤恨掐住他的颈,脸庞跟眼球狰狞充血,胸膛激烈震颤。

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一切罪孽都能消除,小表妹,说不定会原谅他!

他指头迸出蛮劲,陷出一块疯狂恐怖的红沼泽地。

只是这上风没多久,小郡王就出手了,他大拇指戴着一枚光润的玉扳指,压住厚软胚,掐进他的咽喉。

西夜星不由得耸动喉结,双眼涌出痛苦的泪水,小郡王掐得更深,那种惶恐的、不可预知的绝望齐齐涌上来,卸掉了他身体的所有力气,小郡王嗤笑道,“本王碰一碰就软成这样子了,你这贱奴身子若是离了本王还活得了?”

“闭嘴!华幼君你闭嘴!!!”

他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居然渴望着这一头娇小的幼鹿。

小郡王手掌又往下移。

“这几天。”他语调漫不经心,“没找别人吧?”

西夜星原本涨

() 得发红的面孔更是鲜红欲滴(),整颗心肠像是软烂的柿子流心?()?『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应该骂他厚颜无耻的,但溢出喉咙的,竟然是一声。

“……没有。”

小郡王短促一笑,”很好,很乖,带你骑马,要不要?”

后来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一些零碎的哭喊,哀求,最后是一丝古怪的愉悦,撕裂开了痛苦与羞耻。

烈酒激着他抛却了一切的礼义廉耻,让他在小郡王面前全然碎掉。

西夜星缓缓睁开眼。

金络子跟玛瑙交缠的帐顶,浅茶棕色的肌肤泛着细腻缎子的光泽,他腰间盛满了珍珠翡翠、金银宝器,冰冷而华美地缠绕着他,满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石榴子,随着翻滚被碾碎,被飞溅,淌出一条条淡红蜜河。

小郡王拈了一颗石榴子,喂他嘴边。

少年默默吃掉了,齿间缓缓磨过,浑身吐着一种糜烂的艳。

小郡王挑了眉。

西夜星知道,有什么变了,从他这一夜没走出王府开始,从他被小郡王扔进石榴里开始,他的底线,他的廉耻,他的遮羞布全被撕碎了。他的自私、软弱、阴暗、腐朽慢慢将他淹没,他越痛苦,就越渴求。

后来他又开始想,他都痛苦成这样了,都无药可救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所谓的世俗?

为什么不行呢?

他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两个人呢?

西夜星频繁来往于郡王府跟寂真庵,小郡王仿佛默许了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阻拦他。

“今日表哥做了一些素菜,表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嘭!!!”

瓷碟尽数被扫掉,他的小表妹一身僧衣,眉目冰冷,“西夜星,你究竟,有没有廉耻?你夜里伺候你的小郡王,白天还要来招惹我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朱唇万人尝吗?”

若是换做之前,西夜星肯定被责骂得抬不起头的,羞愧得手足无措,但两年后的他,不但美色长开,城府也渐渐深了,他垂下眸睫,“今日,是姨父姨母的忌日,表哥,表哥只是陪陪你,这样,也不行吗?”

他睫毛尾端颤出一滴泪珠。

小表妹果然心软了,她不让他进屋,只在外面的石桌重新摆了一些素菜跟汤水。

西夜星替她舀了一碗紫苏汤,指甲覆盖在上方,无声无息敲了一下。

等她饮下,蟾酥蜜立即发作。

这是他从馆主那里要来的秘方,说是观音也难从欲海抽身。

他就这样唇颊带笑着,看着小表妹惊怒交加的表情,两指别入一段洒金领襟,露出葱白的颈段以及暗青的吻痕,他的语调温柔宠溺,又夹杂一丝毛骨悚然的病态,“蝶儿,就算你在观音跟前奸污了表哥,表哥也不会怪你的,你知道表哥这世上最爱你,无论你怎么做,表哥都会原谅你的。”

“……疯子!疯子!”

“疯了有什么不好?”西夜星抚摸着周幼梦的脸颊,亲昵地碰了一碰鼻尖,“你不是嫌

() 小表哥脏了没?不要紧的,过了今天,我们都一样。()”

他愈发沉沦在这种癫狂与错乱之中。

然而情/欲并不能让他忘记刻骨的仇恨,西夜星借着小郡王的手,抽丝剥茧追查着前皇后陵墓被毁一事,究竟是谁,让他爹做了替罪羔羊?

又是谁,那么神通广大,让他爹畏罪自杀?

不!

他爹不是畏罪自杀……而是他杀!

某一日,西夜星从梦中醒来,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一段模糊的、血腥的记忆,当时他才九岁,正在他爹房间玩着鲁班锁,忽然窗外一阵异响,他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把他塞进了床底,用夜壶挡着他。

紧接着。

噗哧,鲜血飞溅,他爹的面孔倒在眼前。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见到了一只幼嫩的手垂下来,探了探他爹的鼻息,他记得,他记得,那人虎口处有一块暗紫蝴蝶胎记!

‘孩儿,活下去,不要报仇。’

那是他爹留给他最后的暗语。

“……星?怎么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郡王被他吵醒。

西夜星捶着心口,悲痛大哭,“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我爹!”

只恨他当时犹如丧家之犬,逃亡时上吐下泻,又高烧一场,忘掉了这最重要的证据!

他抱住小郡王,不停地发抖,恨意凶狠迸发,“……蝴蝶!有蝴蝶胎记!那人虎口有蝴蝶胎记!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好,好,不怕,星。”小郡王安抚他,吻他泪珠,“此事重大,咱们需要从长计议,本王答应你,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明日我们入宫,先请天子赐婚,等这件事完了,咱们再还岳父一个公道。”

西夜星同意了。

进宫之前,他去了一趟寂真庵,告知小表妹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小表妹对他依然冷淡厌恶。

西夜星只是笑了笑,把她捉在暗处,解开衣裳,对她嘘声,“该吃枇杷了,蝶儿,可别惊扰这神佛。”

第二日,西夜星随着小郡王进宫,拜见天子。

四周不乏恭维的人,“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这些年也是不容易。”

西夜星已经练出来了,从容浅笑,他甚至不再藏着,将颈圈戴着的吉祥蝴蝶平安圆玉放到最外面,压着衣领。

是的,他有两个心上人,那又怎样呢?

在他的刻意为之,小郡王也默许了这种存在,可见众生都爱纵情声色。

天子见后,拍掌笑道,“小叔父,我说什么来着,还是你会玩啊,寡人是自愧不如,罢了罢了,那一支龙神军,就给你吧。你也别骗人家了,这么多年入戏,怪可怜的。”

……?

西夜星敏锐察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脖子上戴着的这一块蝴蝶玉,是先皇赐给小郡王的抓周礼!

他如遭雷劈,浑身血液凝结

() 。

“不,不,不可能!”

冷,他冷得发抖,他紧紧抓住小郡王的漆黑手笼,“你是华幼君……还是周幼梦?”

他眼也不错盯着他,维持着最后一分理智,眼珠却红了,“说啊,你快说啊,你不可能骗我的,你是男子……不是,是女子……那你为何……不,不对……”

他看着这张脸,恐怖地发现——

轮廓,竟然是相似的!

他快疯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倏忽。

一个念头尖锐窜入他脑海里。

——小郡王从未在他面前褪过衣裳!

原来玩弄他的,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

在他清醒绝望、痛苦沉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高高在上俯瞰着他,笑着看他怎么像一条魅虫,冲着她丑态百出地蠕动?她是不是觉得他的眼泪,他的尊严,他不顾一切碎掉也要拥抱他们的决绝,只是赌约里最不值得一提的愚蠢一笔?

她撕碎了他的所有啊!

她怎么能,怎么能伪装成男子,把他养成被天下人耻笑的娈宠之后,又让他在佛祖面前破戒?

她说欢喜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他推进深渊的?

“欢喜你?”小郡王似乎听见他的低语,诧异道,“一个妓而已,打发时间倒还可以。”

她笑,“星,这么好骗可不行呢。”

“华幼君——!!!”

西夜星突然暴起,他指甲破裂,鲜血淋漓剥掉了腰封的一枚珠片,割向阴萝的喉咙,她用手挡了挡,被他疯狂啃咬掉一块皮料。

大批禁卫军涌了进去,将他的头颅凶狠压在地下。

西夜星动弹不得,他头发凌乱,死死盯着阴萝。

“叔父,叔父你没事吧?”天子大怒,“不知好歹的东西,伤我叔父,把他剁碎喂狗!!!”

“没事,只是被小疯狗咬了两口。”

阴萝脱下一只黑鸦手笼,尾指鲜血淋漓,似有若无翻了翻手背。

西夜星脸色煞白。

天光映着的,那虎口处,分明,分明,咬着一只暗紫蝴蝶印记。

骤然。

他全明白了。都明白了。

前皇后是寿康太后侄女,她的暴毙,以及陵庙被毁,都只是为了削弱太后的势力,而他爹是太后党,自然也要被天子郡王党一并除去!

哈哈!

原来如此!

他爱上了杀父仇人,甚至还是灭他满族的仇人,他爱上的,不止一次,还不止一次哈哈!!!

恶心!恶心!恶心!他果然是个贱种!大贱种!

他这半辈子竟然在取悦仇人!

西夜星痛得头痛欲裂,反胃,呕吐,腥血淹没了口鼻。

“哈——可笑哈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爹,娘,哥哥,妹妹,对不起,是我贱,是我身子贱,是我自甘堕落,我没能为你们报仇哈哈孩儿不孝——”

西夜星已经明白,他杀不了这一世的仇人。

他猛地挣扎昂首,撞上了侍卫的刀口,洒出一抹玛瑙血。

可真红啊。

他不合时宜地想。

像那一年,在香火缭绕的菩萨顶,那一场肝胆俱裂震惊天下的殷红,她不吻众生,偏悖逆神佛,吻他至深。

他以为那是真的。

他竟以为那是真的。

他唇口溢出滴答滴答粘稠难禁的血,意识逐渐涣散。

她在说谎。

“原来……菩萨也说谎啊……”

那只春日芦花雪里的蝴蝶,早就死了啊。

濒死之际,他被人抬起下颌,小郡王黑浓眉枝,唇肉软腴。

她竟天真恶意笑道,“别哭了呶,你还要……在我手上死千千万万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