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予又是一块塞进来:“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冷夕接连被塞了两口排骨,还不给喝水,噎得难受。他正要拍桌子抗议,却被顾淮予带着寒光的眼神一扫,吓得默默收回了拍桌子的爪子,安安静静嚼排骨,不敢再吭声了。
直到吃完饭送走顾衍,冷夕迟钝的小神经才终于转过弯来,察觉到顾淮予的心情与刚上火车时全然不同。
他迟疑一下,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我没有。”
顾淮予翻身爬上上铺,把脸转向里侧。
冷夕不依不饶地把他扒拉出来:“你有。”
“我说了我没有。”顾淮予甩开他的手,又毛毛虫似的往里挪了挪,“我困了,你能不能让我睡觉。”
“为什么?”冷夕皱起一张脸表示不解,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一般又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非要我也喜欢他?”顾淮予噌地一下坐起来,声音里隐隐带了怒意,“我就不理解,你喜欢的人你喜欢不就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冷夕精准地抓住了顾淮予话里想要划清界限的隐晦含义,不高兴了,“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的朋友,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顾淮予更愤怒了:“我不是你朋友!”
吴同小心翼翼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后背贴上墙,歌也不写了,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吉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包厢里的□□味越来越浓,他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想着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顾淮予,你他妈是真傻还是装傻!谁要你当朋友了,我缺朋友吗?”冷夕被他气到,赌气似的大吼一句:“你他妈是我喜欢的人!”
“……你,”顾淮予一噎,刚才堵在胸腔没发泄出去的怒气倏地消散,他一口气儿堵在喉咙里,给自己憋到满脸通红,你你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下一句。
吴同闻言瞪大眼睛,手指倏地握紧吉他,呆若木鸡。
安静而诡异的包厢发出铮的一声。
十点到了,软卧车厢里面的灯啪的一声熄灭,只余包厢外侧走廊的灯透过门缝钻进来。
黑夜是予人情绪的保护色,视野一片黑,其他的感官就会被放大。
两个人挨得近,视线在黑暗中无法胶着,可呼吸、心跳,还有温热的气息却会赤/裸/裸地在周遭无限放大。
空气里好像漂浮着柔软的绒毛,每呼吸一口都能从喉咙里呛出来几分痒。
顾淮予觉得自己已经烧到38度了。
刚才还在嗷嗷吵架的两个人如今都哑巴了,像是同时回到了不会说话的婴幼儿时期。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堵着气说出去的话就是堵着气泼出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