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到桌面上,有雪花膏、蛤蜊油,两根黄色和红色的发绳;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只钢笔,还有一张糕点票。
这些都是男同学送的。
前者她都用过了,还回去不地道。苏溪溪找了个纸袋子,把笔记本和钢笔装了进去。
把手伸进抽屉深处,掏出秋槐花给她缝的小钱包。里面放着一张五块钱,三张一块钱,五角一角各一张,还有好些张一分两分五分的。
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底了。
估算了桌上那堆的价钱,想起男同学还请过原身吃过好几顿饭,忍痛抽出两块钱夹在笔记本里。
最多两块钱,顶天了。
苏溪溪收好小钱包,放在桌上。明天她要带着,上街哪有不花钱的。
——
苏溪溪知道第二天会起很早,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天刚蒙蒙亮,都还没见到地平线上有太阳,她就被喊起床。
全程被拖拽着到了村口,牛车上已经坐着三四个人。快夏收了,赶集回来后还要去地里上工。
这牛还是跟大队借的,这年头,牛宝贵的很。
在不喜欢社交这方面,苏溪溪和原主终于达成了一致。秋槐花让叫什么,她就叫什么。叫完就紧紧挨着秋槐花,当个漂亮哑巴。
没等多久,牛车就坐满了人。
路上大家聊天,苏溪溪就专注补觉。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有人提到了自己。
“苏家嫂子,好些天没见着你家闺女了,真是越长越俊。”
“就是哦,比我家那丫头好看不知道多少。”
“婶子,我娘家有个侄子,今年21,人长得不错,还在县城里工作。就眼光高,我看两孩子还挺般配的,要不改天让他们认识认识?”说这话的人是何春秀。
秋槐花笑着的脸刷的一下的沉下来:“我闺女才15,认识个屁。何春秀,你那娘家是啥样整个大队没人不清楚。介绍给我闺女,安的啥心。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还娶不到媳妇?”
何春秀是大队书记李宽大儿子李富财的媳妇,当初何春秀不知道给李富财灌了什么迷魂药,李富财非要娶回家。
何家也是胃口大,家里好几个闺女,嫁女搞得像是卖女一样,问李家要了好些彩礼。
婚后,何春秀背地里还经常拿家用补贴娘家,更过分的是,自然灾害的时候,李家本就吃不饱了。何春秀硬是偷家里的一袋红薯回了娘家。
这事闹得大,两家从亲家差点变成仇家。
李宽不能容忍儿媳吃里扒外,逼着李富财离婚。李富财耳根子软,何春秀说了几句软话。李富财就原谅她了。
何家把吃得还了回去,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何春秀脸僵了一秒,还没反驳,旁边的李大娘就出声了:“闭嘴吧,还嫌不够丢脸?要不是我儿子寻死觅活不和你离婚,你能有现在?”
场面安静了一瞬,其他人把目光又投向了苏溪溪。
“听说溪溪都高中毕业了,怎么没留在县城里工作啊?”
“城里是你想留的就能留的?要有关系嘞。”
都不用苏溪溪开口,秋槐花霸气十足的说:“就是,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闺女要睡觉,你们都小声点。”
苏溪溪安心的靠在秋槐花旁边,随着牛车缓缓前进,小睡了一会儿。
后来路坎坷不平,被抖醒了。抖的屁股发麻,身子骨都感觉要被抖碎了。
八点左右,牛车到了县城门口。人挺多,熙熙攘攘的,都在自顾自的走着。
苏溪溪捏着袋子从牛车上跳下来,得了秋槐花一番慈爱的教训。
“你这孩子跳什么跳,崴着脚怎么办?”
秋槐花看到了苏溪溪怀里的口袋,但没问是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正常,若是什么都问的清清楚楚的,生了嫌隙那才亏了。
苏溪溪吐吐舌头,“不会的啦,妈,我心里有数。”
随后又说要自己一个人走,秋槐花没多想,还给她塞了一块钱。
“看见喜欢的就买,钱不够就来西街那块找妈。记住不要接陌生人的吃的,不要跟陌生人走。遇到事跑就对了……”秋槐花不放心的叮嘱,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被骗。
一块钱是笔巨款,能买的东西很多。小孩子过年红包也就才一两毛钱。
苏溪溪知道苏家的经济状况,疼闺女是真,秋槐花公平公正也不假。这一块钱想必是她和苏大强两人自己的钱。
苏溪把钱塞回了秋槐花手里,拿出自己的小钱包,哭笑不得的说:“妈,我有钱,不用给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再说我好歹也在这县城里读了几年书,哪能那么容易被骗。”
秋槐花不乐意了,板着脸:“拿着,你那几个钱还不是老娘给的,有多少我还不清楚。看见想买的东西就买,甭给妈省。”
苏溪溪拗不过,便笑眯眯的收下了。
和秋槐花分开后,苏溪溪转身就去了男同学工作的地方。
县武装部,也就两栋三层的楼。但却是众多人梦寐以求想进去工作的地方,属实是铁饭碗了。
大铁门紧紧闭着,右侧的通道口挨着一小屋子,里面有个门卫守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