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预料得到。”
“我是说,我没预料到这个。”迟也解释了一句,他试图让喻闻若明白,但却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以为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他已经准备好了被侮辱,被践踏,被阻挠。但他以为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这跟她又没关系,她跳楼干什么呢?”迟也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要跳也是该我跳。”
喻闻若伸手抓住他,但迟也用力一挣,把手抽了出来。他的大拇指挫伤,还贴着一层膏药,抽出去的时候特别用力,膏药的边翘了起来。迟也低下头,很慢、很仔细地把那个角又摁了回去。
“对不起。”喻闻若跟他道歉,“我不该瞒着你。”
“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质问我。”迟也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影响力。”
喻闻若喉间发紧。
迟也凝视着他。他觉得自己早该察觉到一点,几乎所有人都在劝他不要这样冲动,只有喻闻若无条件地支持他。那种无条件早就跨过了理智划定的区间,都不像喻闻若了。现在想想,其实喻闻若比他还冲动。
“我不是怪你。”迟也的声音很轻,“但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蕾拉了?”
喻闻若没有办法回答他。
迟也苦笑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膝盖。他觉得喻闻若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正徒劳地想要在迟也身上弥补没能拉住蕾拉的那个晚上。这让迟也有一点说不出的难过,又觉得有点生气,好像是喻闻若把他推到这步田地的。这种难过和生气交织在一起,最后他只觉得荒唐。一切都很荒唐。
“算了。”最后他说。
迟也的手机发出开机成功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拿过来,喻闻若在他旁边看着,迟也的微信信息提示已经变成了“999+”,他没去管,直接点开了微博。
然后他们就同时看见了一张漫画。一个大肚腩的中年秃顶男人站在迟也身后,五官特征很明显是张念文。他们正在用某种姿势性 交。气泡里还有对话,迟也在问下一部电影主角能不能给他,张念文回答看你表现。而两人的上空画了一个小女孩儿,一脸天真无邪地托着腮。没有画脚,看起来是一个鬼魂。
下面的转发量是2万。转到迟也首页来的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作过的编导,迟也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回关。而他的文案里,正义愤填膺地呼吁大家不要在“小鲜肉”身上浪费感情。
迟也手指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那幅画。
喻闻若去拉他的手:“别看了……”
迟也突然猛地推开他,手机被他扔在地上,他疾步绕过了床,冲进了卫生间里,“咔嗒”一下反锁了门。喻闻若跟上来,心急如焚地拍着门,“迟也?迟也!”
没有人回答他,卫生间里只有剧烈的呕吐声。迟也扒着马桶,感觉酸水一路从胃里翻上来,同时从鼻子和嘴巴里喷出来,带来灼烧般的痛感。眼泪很快模糊了视线,他伸着手,想够冲水键,但怎么也摸不到。他今天什么都没吃,想不通怎么会吐出来这么多东西。
喻闻若在外面说话,他说他没有把迟也当成蕾拉,他在求他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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