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来,好像陷进了回忆里。那时候张念文不在家的机会比较多。
“我老师总把我丢给他,让他带我去吃饭,又不给他钱。师兄家境也就一般,所以老带着我去电影学院的食堂吃。他带着我逛校园,去操场跟大学生打篮球,连跟女朋友约会都带着我。”
迟也笑了一声,“他一直跟我说,会在电影学院里等我。让我加油考。”
喻闻若等了一会儿,适时地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迟也没再说下去。然后《夜盲》突然开机,他没有去参加高考。尽管他艺考的专业课成绩是第一名。
高考那天他在片场ng了一整天,一向好脾气的张念文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片场一个姐姐安慰他,“你现在的机会,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们做梦都梦不来的啊。”迟也记得她是这么说。
但少年人看着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老师,突然清晰地意识到,是他不允许。
“没考上呗。”他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后来就不跟师兄联系了。”
也许有过懵懂的、超过的情愫,但更多只是少年天性会对那些对他好的人回报善意。但无论是什么,他曾经对项影的那些好感,在十八岁那个夏天用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付出了代价。捧起金燕奖杯的那天他其实看到了师兄的短信和电话,但他没有回复。
房间里沉默下来,喻闻若也不说话,他隐隐觉得迟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他拿不准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到了能够追问的程度。
迟也把热水袋拿下来,微微从他怀里挣脱,“好了,胃不疼了。”
喻闻若“嗯”了一声,没有要走的意思。
迟也等了一会儿,“你准备睡这儿啊?”
喻闻若气定神闲,又是“嗯”的一声,“我居留证在钱包里。”
“啊?”
“钱包扔给小杭了。”喻闻若仰面躺下,一条手臂仍然被迟也枕着,“投桃报李,你也收留我一晚吧。”
迟也撑起上半身,“你禽兽啊?我今晚都这么不舒服了!”
“你才禽兽,想什么呢?”喻闻若把人拉进怀里,“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睡觉。”
迟也被他一拽,脸颊贴在他胸口,就隔了一件棉质的t恤,听见他的心脏一声,一声,平稳地在胸腔里跳。似是觉得滑稽,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
“咱们俩再这样,就很难维持单纯的床上关系了。”
喻闻若以为自己中文突然退步了,感觉从形容词到名词没一句是讲得通的。
“干搂着啥也不干,都睡两晚了,这说出去谁信呢。”迟也凑上来,挨在他唇边厮磨,声音放得很低,“喻主编太纯情了,不会要跟我走心吧?”
喻闻若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抻了一下脖子,似乎是想把这个吻砸实。
迟也往后一仰,避开了,“你不说你什么都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