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族！”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妖族混进市集了！”

尘土飞扬，大街上铺子凌乱不堪。

一个伪装的妖族被迫在魔域众人面前现身，他胸前破了一个大洞，满嘴鲜血，却仍旧高高杨起脖子，发出一声嘹亮的冷笑：“想要我的东西，就得拿我想要的来交换！强抢算什么？原来魔渊的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吗！怪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周围顿时乱了起来，七嘴八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血天露这好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一只妖族手里？”“一定是他偷抢了别人来的！”“快快快，快去禀告将军，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妖人关进大牢！”

莫清薇一听，不由得发问：“血天露是什么？”

彼时她紧紧抱着姬问意的腰肢。

刚刚赤色箭簇擦破了她后颈皮肤，渗出些血来，姬问意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很快恢复如初。

细腻皮肤下，跳动的血管让人躁动不已。

姬问意磨了磨牙，只轻轻说：“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血，凤凰咳血，便为血天露，从前只存在于幽灵镜内，一旦接触到妖族躯体，可将神魂燃烧殆尽，是传说中的杀器，不过对于凤凰而言，本就是生死一霎，我听说，对除妖族之外，倒有一些别的功效。”

“什么功效？”莫清薇第一次听说这玩意。

姬问意掀起眼帘，幽幽道：“真想知道？”

见她点头，俯身耳语了几句。

莫清薇瞪大眼睛，刹那间耳朵发红：“算了算了，我不听！”

姬问意莞尔：“这不是你想知道的嘛。妖族手里有这种东西，可见确有蹊跷，不用管他，咱们继续逛街。”

前方魔族稽查队来了，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她行动疾速，带来的人一部分将妖族押了下去，一部分清理大街上四处喷溅的血。

集市内归于平静，莫清薇再抬头望去时，看见白净如在对面不知何时出现，朝自己这边点了点头。孟槐在她旁边，手里拿了些东西，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几分钟后，孟槐收好东西，朝莫清薇走来。

有人来了，莫清薇自然不能再占着人便宜，依依不舍的收回手，朝她一笑：“白将军怎么不过来？”

靠的近了，莫清薇才发现她嘴巴微红肿，眼睛水汪汪的。

孟槐抿着唇，低声说：“她现在有事，让我先跟着你们。”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莫清薇有点点忧桑。

不过孟槐算是朋友，她拉着人往前走远了点，在肉眼看不见姬问意，掩耳盗铃后，莫清薇终于没忍住问：

“是不是她逼迫你，跟她一起成婚？”

孟槐静静的望着她。

“现在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虚无缥缈的声音落不到实处，仿佛一直在高空悬着，以至于莫清薇心头突然涌出一丝丝奇怪的错觉。

眼前

长相清丽的孟槐，有哪里不一样了，气质沉淀下来的她，脱胎换骨。

莫清薇张张嘴，刚想说话，被向来温顺的孟槐打断了。

“清薇，不要拿你自己那一套准则来看待我，我跟你是不一样的。”孟槐注视莫清薇错愕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生来卑贱，人人可欺，在玄都的时候，罗莎小公主视我为眼中钉，在你没出现之前，我已经过了太多年这样的日子。现在，我不想过了。”

“白将军待我极好。”

她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她视我为珍宝，怜惜我，爱护我，惩戒那些对我不敬的人。”

“与她成婚，脱离魔渊最下贱的身份，从此有人尊我，爱我，我为什么不愿意呢？”

她反问莫清薇：“换一种与众不同的，新的活法，不好吗？”

不好吗？

此刻的莫清薇再说不出话。

之前她答应过将孟槐带在身边，免收他人欺负，后来魔将大闹庆功宴，被白净如带走了。

如果只是白净如一见钟情，那么她绝不会阻拦小姐妹有更好的去处，但今日她从姬问意那里知道了其中秘事，自然不想孟槐跳这个火坑。

人容易走极端。

如今白净如风流开妩媚，肆意妄为。可以想象她之前，或许是截然不同的性子，然而能令那种性格的女子性情大变，无情道破碎，想来不是简单的恨海清天能概括的。

应该是极其惨烈的一段故事。

所谓宠爱假象，一旦白净如开始“你不像她”种种渣女发言，这些都会化为乌有。

莫清薇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跟她说。

说“你只是她喜欢那人的转世”“你们是同一个人”？

前世今生，哪怕莫清薇曾经浸淫网络小说多年，一人论与二人论缠缠绵绵，纠缠不休。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莫清薇只能看着孟槐福了福身，感谢自己。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谢您。”孟槐笑了笑，意味不明的提醒道，“也请姑娘您不要一叶障目，珍惜当下。”

有史以来，能留在魔渊尊主身边的，除了几个手下，就属最近出现的莫清薇。他人或许觉得莫清薇只是一届凡女，但孟槐却隐隐有种不同的感觉。

特别是，一个横行霸道的，嚣张跋扈的恶女罗莎败北以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养在魔都内的凡人女子，深受尊上喜爱，日日笙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莫清薇并未听出其中深意，深吸一口气后，恭喜道：“希望你得偿所愿。”

不过孟槐的提醒还是有用的。

魔渊集市一遭，或许是知道了孟槐与白净如的纠葛，融化了横在莫清薇与姬问意之间的冰川。

从幽灵镜出来，到魔渊的这些时日，两人久违的和好如初，唯一让莫清薇感到不满的是——姬问意不曾解开对她的修为束缚。

床帏之间，莫清薇恨恨咬住姬问意的下唇，作弄她。

“你是不是就等着美女救英雄！”

在她们曾经住过好几个月，精心布置的人间小屋里，姬问意白发凌乱散在床单上，肩颈血红的纱衣松松垮垮。

她攀附着莫清薇的脖子，痴痴一笑。

“这都被你发现了。”

莫清薇撑着身子，低头。

她泪盈于睫，神色迷离，肌肤寸寸泛着红意。

那些清冷的、神秘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自此短暂融化在唇齿相依，亲密舔舐里。

莫清薇弯腰，亲了亲她的嘴角，手贴近她的，慢慢的握拢，十指交扣。

如果有地老天荒，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留。

莫清薇凝视着她的睡颜，片刻后起身，走到一旁的屏风后，指尖化为利刃，将手腕割开一条缝，血液滴落，接了一大碗。

她手腕裹好布，将袖口放下，随机走到床前，唤醒熟睡的姬问意，将碗放到她嘴边，轻声诱哄：“出了那么多汗，得补一补。”

姬问意迷迷糊糊的凑过去，眼睛还未睁开，舌尖从猩红的嘴中探出来。

就在接触到液体的那一刹那。

她猝然睁开眼眸，盯着莫清薇那略失血色的唇。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