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哈出口白气,拍了拍他肩膀,“你着急回家吗,不着急的话,能不能搭我去找个夜宵吃?”
“想吃什么?”
苏冷想了一会儿,猛拍一掌,游其森不动声色,心却跟着车头一起晃动。
“吃煎饼吧!正好我还欠你的。”
大冬天凌晨,又临近除夕,要找路边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游其森载着苏冷穿过大街小巷,最后电车电量报警,才在老城区路边找到一辆三轮车搭起来的小摊。
苏冷买了三个,分两个给游其森。
看他有些懵,她不耐烦直接砸到他怀里,“上次说了还你两个的,记性这么差,以后肯定经常被坑。”
游其森把钥匙拔了,走下来和她一起站在路边干巴巴地啃煎饼。
苏冷一晚上只喝酒,肚子早空了,此时吃几口热乎的,胃很快就暖起来。
偷偷瞥了眼身边站姿随意吃相很文雅的游其森,苏冷撇了撇嘴,评价一句,“你和季见予都很装.逼。”
游其森不置可否,一脸认真把塑料袋里落下的零碎小料也送到嘴里,这让苏冷有些脸红。
想起她和季见予吵架把铜锣烧全扔了的那次,季见予责骂她浪费粮食。
于是,她默默把本来打好结的塑料袋解开,把剩下一口没有任何小料的面皮也送进嘴里了。
“还要吗?”
游其森只吃了一个,他饭量不大,而且本来也不爱煎饼。
苏冷摇摇头,一本正经,“我不吃了,会胖。”
忽然,远处天际冒出一声响,是烟火的爆裂声,苏冷耳朵一竖,立马探头四处寻找源头。
只可惜,夜茫茫,提前放烟花的人应该在很遥远的地方。
“想玩吗?”游其森刚注意到对面有辆面包车应该是偷偷售卖烟花爆竹的。
叶一竹装出很漠然的样子,“又没到过年。”
“已经过了十二点,是除夕了。”
他们刚才把车开远了,有点距离,但游其森不打算再开车过去,否则电量是撑不住的。
临走前问苏冷要垃圾袋,游其森突然环顾四周,觉得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哪怕一分钟也不是绝对安全。
“要不你和我一起?”
苏冷一眼看穿他,蹲在地上突然挥开他拿垃圾袋的手。
“不会有事的啦。”她看到游其森似乎没什么反应,闪过一阵惊疑,问他:“不会你也知道了什么?”
知道她不久前被绑架过。
游其森若无其事把手收回来,语气淡淡,“我该知道什么吗?”
苏冷一阵发虚,有点烦自己总被那件事困住,冷不防阴影重提,她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发凉,弱弱开口:“那……我还是跟你去吧。”
“你不开车?好远噢。”苏冷站起来的腿有点麻,见他直接就要走,不自觉撒了个娇,轻轻软软的。
游其森沉吟片刻,又走回来,转脸冲她打了个响指。
“上来吧。”
苏冷粲然一笑,像跛脚的小羊蹦过去,感慨一句:“小电驴真方便,我也要搞一辆。”
他们在大马路上,总不好明目张胆玩什么冲天炮,苏冷买了两根仙女棒,要点火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打火机还在他那里。
游其森付完钱寻寻觅觅,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苏冷等不及喊他一声,“你是不是故意的,收走我的打火机不让我抽烟也不让我玩烟花。”
游其森只得尽快返回,放弃找充电桩的想法。
他从口袋掏出她的打火机,像在上岸帮她点烟一样凑过去,可街边风肆虐不断,火灭了几次也没点燃。
苏冷就抬起手笼在周围。
游其森抬眸看到她一双被点亮的眼睛明闪闪的,热烈与自由、憧憬与向往,北方过境也吹不灭的火种。
仙女棒点燃,游其森给自己点了支烟,把打火机还给她。
“要不要拍照?”
他在另一颗行道树下,与她保持均等距离,只是突然觉得,盈盈闪闪的火花在她漫不经心随手挥舞下迸溅,苍茫世界只有这一处是亮的罢了。
苏冷清冷轮廓忽明忽暗,发丝高高扬起又落下,出声拒绝:“算了吧,玩就好。”
她注意到游其森也买了一些东西,可他没有现在玩的打算。
游其森皱眉狠狠吸干净最后一口烟,说:“留着明天除夕玩。”末了,他平平淡淡补充一句,“除夕我都是自己过的,得找点事做。”
苏冷一时诧异,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只是定定看着他。
“除夕去哪家吃饭另一边都会不满意,所以干脆自己过,身边朋友,都要回老家什么的,也没人玩。”
他语气轻轻松松淡淡然然,却在苏冷心里凿了个洞。
想起白天。
苏南添已经出发回老家了,整个淀城,她没有家人,明天除夕,季见予肯定也没空陪她,她也是一个人吧。
苏冷眼睛一热,火速偏头,强压住心底那股躁动的悲怆与孤独,才缓缓转过来。
手里的仙女棒,早灭了。
游其森看着它灭的,看着苏冷明黄温暖的脸骤然陷入一片晦暗。
“苏冷……”他情不自禁想喊她名字,希望可以分享她的悲伤。
可理智告诉他,他没有资格让气氛再沉闷下去。
苏冷回望他,听到他说:“其实刚才在上岸,我的确是不想和那两个女孩走的。”
这个话头,让苏冷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她本身,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心底的伤口,忽然笑得很放肆,“我刚想说,如果你今晚有看上谁了,尽管和我说,她们都是我姐妹,一个个也急吼吼找对象呢!”
苏冷很喜欢做媒婆,小心翼翼试探口风,“但是她们都是玩咖,过年也不着家,可这样以后你们过年也能呆在一起……不过你放心,她们都和我一样,虽然喜欢玩,但人都很好。”
游其森很有耐心等她说完了,却也不给什么反应,让苏冷有些好奇:“你不想和别的女孩走,不就是今晚现场有你心仪的女孩了吗?”
路边疾驰过一辆机车,油门轰顶,似乎一下就把漫长冬夜拉过了晨昏交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