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恶心的人,他的血都是红的,都是热的。
他的嗓音温柔得能沁出水来:“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人,我只会折磨你。”
像现在这样。
天台的门猝然打开,收身的黑色衬衣勾出男人的宽肩窄腰,挺括的身姿,顾风曜眉骨轻拢,哑声看着这奇诡一幕。
顾风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迎来这样一幕,青年乖巧地笑着,手里的刀却捅进男人嘴里,淋漓的血水像极了某种屠杀场面,他以为他的一朵柔软的花,现在才知道,他生于皑皑白骨之上。
“欢欢,放开他。”
顾千欢瞳孔紧缩,手里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据,刀子叮铃一声掉在地上,天台的空气瞬息凝滞,男人抓住这次机会,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视线落在青年身上,就算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他狞恶地笑着反击,一把勒住顾千欢的腰往后拖:“嗬嗬——”
顾风曜目眦欲裂,胸腔里的东西几乎跳出身体,飞身扑去,顾千欢掰开男人的手,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楚,折身压在低矮的天台边沿。
狂风猎猎,天边卷积的乌云声势浩大,滚滚而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压抑的空气中只剩下急促的低喘,顾风曜低头,滚烫的汗珠滴在灰色水泥上,冷风一吹,他才发觉身上湿透了汗水。
他朝青年伸出手:“欢欢,抓住我。”
顾千欢仰头去看男人,半边身子探出天台,近在咫尺,他低下头去看,越过抓住他脚踝的男人,落在渺小的黑点上,失重感和晕眩同时而来,血液热沸。
风中传来自由的气息,催促他:像一只飞鸟,跳下去。
他放开了手。
自由轻叩脉搏。
顾风曜伫立着,冷硬成了一尊雕塑。
他又失去了,他又失去了,原来他还能失去。
这不是他,怪物不会有爱人。
他是天生的情感冷漠症,出生时林枚媛有多期待,发现时就有多无助,从开始到呵护到厌倦,她耗费无数精力和时间,教他要爱护自己,同情别人,连路边的乞丐都成了她的教学例子。
某天,她给他买了一只猫,告诉他,要爱护它,养它长大,后来猫咪一岁不到就死了,几百个日夜,连林枚媛都爱极了这只猫,渐渐好转的孩子却无动于衷,他连哭都不会。
林枚媛彻底崩溃,发现他只是懂得了伪装,她不止一次谩骂他,你这个怪物,野兽,啊,你怎么还学不会啊!你是不是人!你为什么学不会!
尤其他后来喜欢上了枪。
在她看来,枪就是杀-戮和死亡。
她怕自己的孩子出事,更怕他成了一个杀人犯,怕他在某天被所有人发现,看啊,顾家那个孩子竟然是个精神病!杀人犯!
直到他被人绑架,一束光撞进生命,他以为这就是最大限度,现在,他的生命被一个名为顾千欢的青年彻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