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起来的。”
两个人简短地说了两句,就一起出了殡仪馆,然后一个去单位上班,一个去基地上课,好容易下定决心的贺堂直接扑了个空,黎善一出门就上了公交车,所以他也只看见杨啸从车棚里推出了一辆自行车,似乎准备骑车往学校的方向去。
贺堂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上去:“你好,请问你也是来自白马县的老乡吧。”
杨啸点点头,却没说话。
他虽然在宁省待了不少年,但是口音却没改多少,他怕自己说话暴露了口音。
“我也是来自白马县的,刚刚听你说话就知道咱
们是一个地方的。”说着,恰到好处的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这下子反倒杨啸意外地挑挑眉。
但他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指了指自行车,用简短地宁省口音说道:“上课要迟到了,我得走了。”
“哦哦。”贺堂嘴上答应,脚步却没动弹,更是语速飞快地说道:“我们首都大学的老乡组织了老乡会,老乡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咱们都是远道而来读书的,多一个朋友,以后也多一份帮衬。”
这话说的,若不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恐怕还真以为是个热心肠的老乡呢。
杨啸干笑着点点头:“有空就去,同学你让让。”
贺堂这才挪开脚步。
杨啸用力一蹬车蹬子,自行车‘嗖’的一下窜远了。
倒是贺堂看着杨啸的背影神色莫测,不过……黎善找的这个丈夫,是不是长得有些太着急了,不是说只大了一点么?
随即又很快将这点儿抛开了。
这年头生的老相的人不少,贺堂班上就有年纪小却长得老的人。
杨啸骑着车特意去京华大学里面绕了一圈,才从另一个门出了校门去上班,他也是有点儿戏精属性在身上的,一路上都在回忆黎善和苏卫清说话的语气,争取下次贺堂来套近乎的时候,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宁省味儿加京味儿方言。
都到京城了,口音有点改变也很正常的吧。
回办公室喝了一天茶,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就被杨自鸣给喊醒了,等洗漱完毕后,才发现家里坐了一圈老头老太太,脱掉了平时的白大褂,穿的都是平时的常服,都等着杨啸领路带他们去黎善家。
黎善那边,张忆国一夜没睡着,早上四点就起了,怕打扰年轻人睡觉,便悄咪咪地拿着大扫把把前院给扫了一遍,等黎善起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不说纤尘不染把,至少是连一片叶子都没有了。
“张叔,你这得多早起来啊。”黎善哭笑不得。
张忆国撑着扫把,擦了擦额头的汗,最近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不妨事,我有些睡不着,正好松快松快。”他摆摆手:“你快去洗漱吧,说不定等会儿人家就来了。”
黎善想说哪有那么早,但考虑到张忆国的心情,便点了点头:“欸,那张叔你歇歇忙。”
张忆国点点头,然后又抡起了扫把。
黎善:“……”
总觉得这院儿里的土都薄了些。
很快洗漱完毕,苏卫清也起来了,她又忙着回头给苏小楼穿衣服洗脸,苏卫清洗漱完了则去做早饭,结果一进厨房,刘大姐买了不少大肉包回来。
于是一家子围着院子中间的石头桌子吃了早饭。
早饭后不久黎善就忙活开了,杀鸡宰鸭的,还有一大早刘大姐顺手买回来的大头鲢鱼,黎善手起刀落,又指挥苏卫清出去买一块豆腐,中午多一个鱼头豆腐汤。
杨自鸣他们确实来的挺早。
在知道张忆国作为研究所所长,自己带领小
组攻克了肝炎疫苗项目,自己的孙子却深陷病魔的痛苦的后,这群医学届的老泰山们就心疼的不行,为了表示诚意,吃了早饭就过来了,一路上杨啸跟个老年旅游团的导游似得,就差拿着小红旗扯着嗓子喊了。
专家一到场,场面顿时就热闹了。
杨自鸣看见黎善准备了好些个大菜,也是喜上眉梢,嘴角的小胡子都快飞扬起来了。
先参观了家里的院子,然后就是将张聪领出来,开始了会诊。
一群老大夫一起看诊,张忆国是又紧张又期盼,他不指望张聪能完全康复,只希望他能正常过日子就行。
“可以缓解,但……无法根治。”
一群老大夫头碰头讨论了一早上,最终还是得了这么个不算乐观的结果。
张忆国却有些喜出望外:“能缓解就好,这病难治我知道,只要能叫他正常过日子就行。”他叹了口气,跟几个老大夫也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最后表示道:“我是不指望他这辈子结婚生儿育女了,只要他平平安安一辈子就行了,我现在都怀疑当年名字取错了,应该取名叫‘康’的,省的现在聪明,却没有个健康的好身体。”
再唯物主义的人,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会变得迷信起来。
前面杨啸正跟黎善说一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杨啸想的挺好,甚至都打算跟文化站这边请个假,去京华大学深造两天,装一装好学生了,奈何贺堂不走寻常路,据说是被人给打了。
傻罗锅来报告的时候,杨啸直接都傻了。
“被谁打了?”
傻罗锅:“……李红梅丈夫。”
恐怕是丧事那天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李红梅的丈夫气不过,直接冲到首都大学里面把人给打了,好在那人还有些理智,没穿着军装打,否则就不是处分而是退伍了。
当兵的下手重,却又有分寸,打的尽是一些疼却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贺堂感觉自己五脏都快移位了,可掀开衣服一看,肚皮上却只有些红痕,连告状都没的告,气的系统在他脑子里发飙,毕竟贺堂是它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宿主,身体脆的像个玻璃罐子,有点儿裂缝都得它这个系统耗能量去修补。
贺堂想要得到黎善的心也愈发的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