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女主人一回来,就瞬间热闹了起来。
就连两个孩子都比以前更活泼些,跟在罗玉秀的身边绕前绕后,嘴里一个劲儿地问:“奶奶,琼州好玩么?你是不是看见大海了?”
“奶奶,二叔家的小弟弟叫什么名字?长得胖不胖?”
“奶奶,小姑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小姑父有没有二叔那么高的个子?”
罗玉秀也不厌其烦地回答:“小弟弟叫苏政,养的可胖了,而且跟小军小时候长得一样,你小姑父个子也高,就是没你二叔身板儿壮,但他是副营长,比你二叔还厉害些,琼州就是个岛,怎么会看不见海呢?你们三婶儿还拍了照片,你们快去跟她要照片看。”
俩孩子立即欢呼一声,又围着黎善喊道:“三婶儿,照片照片,奶奶说你拍了大海的照片!”
“想看照片呐?”黎善故意卖了个关子。
“嗯嗯嗯。”
俩孩子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
“那简单,先帮三婶干活,干完了三婶不仅给你们看照片,还给你们讲我和奶奶在琼州的故事,那可是太好玩太有意思了。”
干活?!
不仅能看照片,还能听故事?
苏城立即拍拍胸口:“三婶你尽管吩咐,我是小男子汉,我能干活。”
苏军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拍胸口:“小军也是男子汉。”
“那好,将这一包东西送到厨房给你们吴阿姨去。”黎善从包里翻出一包大虾来,由于保存得当,盐水瓶里的冰块都没化呢,更别说那些虾了,也是硬邦邦。
将盐水瓶拿出来,虾就没那么重了,两个小娃娃一人拎着一头就送厨房去了。
结果出来时吴梨也跟着出来了:“这虾可真大呀。”
“琼州靠海嘛,海鲜比肉多。”
吴梨心想也对,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琼州那边吃海鲜实在是太正常了,不过:“我没做过这么大的虾,你会不会做?要不你来掌勺?”
黎善看着吴梨那略带深意的笑容:“……”
这个大嫂啊,怎么这么爱给人挖坑呢?
“行啊,我来做。”
黎善立即又从包里翻出一包带鱼:“我再做个鱼。”
说着便进了厨房,做饭对黎善来说并不难,哪怕不经历任务世界,她厨艺也不差,所以走了个清蒸大虾,又香煎了带鱼,香喷喷的味道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屋子。
“你做个菜也太费油了。”吴梨看着黎善毫不手软地往锅里倒油,心里忍不住后悔,早知道黎善做饭是这么个架势,她就不要她上手了。
这多浪费油啊。
她虽然有点小九九,但是内心也是个朴素的女青年,看见这么多油心疼啊。
“带鱼不过油不好吃。”
再说她也没放油啊,按照她的经验,应该用宽油炸才好吃呢,只薄薄的一层油慢慢煎已经很节省了。
“这味道真是要
把人香晕过去了。”苏卫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他疑惑地问吴梨:“你做饭味儿怎么没这么浓?”
吴梨好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锅里多少油。”
有这么多油别说煎鱼了,煎鞋底也好吃啊!
“那下次咱家做饭也多放点儿油。”苏卫海忍不住摸摸肚子,他可是脑力劳动者,要是吃差了脑子不好使了可怎么好?
这味儿也太香了吧!
明明刚刚还吃了两块桃酥垫肚子来着。
吴梨:“……”
他们家难道是万元户么?怎么可能天天这么吃!
黎善自顾自地做好了两个菜,又给调了酱汁,等端上桌后,苏维民刚说完开席话,所有人的筷子就不约而同地伸向那道香煎带鱼上。
黎善眼疾手快的给苏城和苏军抢了几块:“这鱼没什么刺儿,十分适合小孩子吃,蛋白质含量也高,对身体特别好。”
“确实香啊。”苏维民吃了一口,油炸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琼州就吃这个?”
也太爽了吧。
“哪能啊,回来前特意去渔村里收的。”
平常部队虽然供应海货,但也不可能天天吃这些啊。
“这鱼是真不错,就是少了点,以后要是卫洋那边方便,多给家里邮点儿。”
“你也不看看我们带了这点儿东西多费劲,这东西一离了冰就容易坏的。”罗玉秀斜睨他,她们行李里面最重的不是海鲜,而是那些保温用的盐水瓶啊。
苏维民叹气:“有机会我也要去琼州一趟。”
不为儿子,就为了这一口带鱼。
等带鱼吃完了,大家伙儿才转战红烧肉,罗玉秀也才有空问起厂里的事,她是妇联主任,在这新政策下来之际,她本该留在厂里才是,可到底舍不得亲闺女,这才去了琼州,如今回来了,工作自然也要第一时间捡起来。
“咱们厂里还好吧。”苏维民还真有些茫然。
药厂子弟不愁嫁娶,工作也全靠自己努力,苏维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闹的,到年纪的就去相亲,没到年纪的就只能下乡,要么去别的厂子想办法,药厂是一点儿后门都没的走,能进药厂的只能靠真才实学。
“好什么呀,咱小楼今年最起码成了十几对,光马婶子家今年就得进门三个儿媳妇。”
苏卫清翻了个白眼,他几乎能预见接下来楼里吵吵嚷嚷地闹腾了,马婶子之前还瞧不起儿媳妇,现在呢,倒是恨不得人家赶紧进门了。
“三个?她疯啦,她家老三不是才十九么?”罗玉秀蹙眉。
“说是过年回老家改了年纪,跟老二改成双胞胎了。”苏维民也是无语,这老马胆子是真大,也是真不怕查。
“这算什么,县城里还好些呢,省城里才跟疯了似的呢。”
苏卫海去省里开会,可是亲眼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青年,嫁给一个将近四十的二婚头,那男人还趾高气昂,一副
‘我能娶你你就偷着乐’的样子。
简直叫苏卫海开了眼。
吴梨则是庆幸。
幸亏她跟苏卫海结婚的早,不然翻过年苏卫海的选择可就太多了,不说别的地方,光药厂里就有很多无业女知识青年愿意嫁给他。
“这世道是怎么了?()”罗玉秀唏嘘。
随即又能理解,都是当爹妈的,谁舍得孩子下乡做知青呢?
吃完晚饭,苏卫海十分贴心的带着一家子回去了,黎善和罗玉秀也确实累了,家里都没收拾就拎着衣服和洗漱用品去了大澡堂。
大澡堂里不太忙,婆媳俩一人一个水龙头,又互相帮忙搓了澡,等到家的时候,头发都干的差不多了。
黎善实在是累了,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昏昏欲睡。
“头发湿的就别睡了,你横过来躺,我给你用干毛巾擦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苏卫清见她这样简直心疼坏了,让她脱了衣服横过来躺,头发挂在床沿外面,他拿了张小凳子,坐在床边细心的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取暖用的小炉子也被搬到了旁边,但离的有点远,毕竟温度太高会烫伤头发,黎善的头发很漂亮,苏卫清可舍不得将她头发给烫坏了。
黎善昏昏欲睡,尤其有人摸她的头,就更舒服了。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苏卫清的‘头顶按摩’,但还是强打精神问道:“黎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纺织厂那边不是要置换土地么,黎红军正到处找你舅舅呢,想让你舅舅去帮忙签字。”
“他是做梦想屁吃。”
黎善难得说了句脏话,她是真没想到啊,黎红军居然脸那么大,他怎么好意思找张逐日的?
“估计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苏卫清倒是能明白黎红军的心态,毕竟这年头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同意,偌大的厂子,能分到房子的工人又能有几个?更别说黎红军那一栋干部小院儿了。
“别说小院了,我要他连筒子楼都别想住进去。”
黎善虽然名字叫‘善’,却自诩不是个善人。
“断绝关系的声明登报了么?”
“昨天就登了,现在估计整个纺织厂的人都知道了吧。”
不,是整个省城的人都知道了。
苏卫清直接登的省级报纸,还说了好话插了队,这才能这么快登报,其实无论何时,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划清关系都是令人不齿的,但要是那个父亲确实是个坏分子,那情况又不同了。
尤其苏卫清还写了一篇小作文,把一个年轻女同志从童年到青年时期所遭遇的所有痛苦全都写了出来,这样的划清关系,不仅不叫人不齿,相反,只叫人无比的心疼。
所以黎善的选择就不再是不孝,而是弃暗投明。
“省城的报纸不好买,县城的厂子多是干部级别的才会买一两份回来。”
“那就是说黎红军看不到咯?”黎善急的立刻支起身子,连闭上的眼睛都睁开了。
“你起
() 来做什么?快躺下。”
苏卫清站起来压着她的肩膀躺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你就安心吧,他肯定看得到,总有好事的把报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