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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2 / 2)

他想问,但这一次,嘉靖不许他问,让他好好读书,书读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今年与以往不同,往年一入冬,嘉靖就早早的把朱翊钧的课停了,来年春暖花开才会复课,让他舒舒服服的度过一个冬天。

今年在小家伙自己的要求下,读书和练武他一直坚持到腊月二十三,他生日这天。

太液池都结冰了,李良钦仍是着一件常服,手里拿一根烧火棍子,既可以教学,又可以体罚。

朱翊钧是皇孙,还是皇上捧在心尖儿上的皇孙,即便是老师,敢打他,不要命啦。

但李良钦是真打,看他哪里做得不够,棍子便无声无息敲过去,力道也掌握得刚刚好,叫他吃痛,却又伤不着他,连个印记也不会留下。

幸好,朱翊钧天资奇高,李良钦说过的内容,演示过一次,他几乎都能做好,不用李将军过多唠叨,但偶尔也有做不好的时候。

“阴阳要转,两手要直,前脚要曲,后脚要直,一打一揭,遍身着力,步步进前,天下无敌。”

李良钦一边说一边跟徒弟过招,身体重心稍稍向左便宜,目光同时看向左侧,神情有异。

朱翊钧观察仔细,通过观察他的神态和表情预判他接下来的招式,哪知却落入圈套,硬生生被李良钦拿着棍子在手肘上敲了一下。

小家伙吃痛,却没有退缩,咬着牙回身接下一招,继续进攻,又被李良钦一棍子打在了肩上。

朱翊钧这才后知后觉上当了,慌忙往后退一步,前面那条支撑腿再次挨了李良钦一下,小家伙这才双脚离地,跳出战圈。

李良钦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刚要说话,朱翊钧手中木棍一挥,腿往前迈出一步:“再来!”

李良钦从容接招,进退之间,他忽然垂眸,目光看向朱翊钧的腿,手中木棍也往下方扫去。

朱翊钧却不理会,木棍一横护在胸前,挑开了他从下往上扫来的一棍。

朱翊钧大喊:“我才不会上当呢。”

“看招!”

李良钦自始至终站在原地,没有半分移动,手里的棍子却变幻莫测,只能看到虚影。

朱翊钧左右拆挡,应接不暇,发现自己又落入了他密不透风的招式中,赶紧撤回木棍,双脚离地,跳出战圈。

李良钦这次满意了:“千言万语不外乎致人而不致于人。”

() “之所以救得急者,都是前一下用你的动作、眼神和表情哄他过来,然后转第二下来接救,使他露出破绽,乘虚而入。”

“入他战圈,察觉势微,即急跳退,切记切记!”

“我记住了。”

“招式、步伐转换都需要强劲的内力支撑,教给你的心法必须每日修习,过年也不可荒废。”

“知道知道!”朱翊钧不想听这些枯燥的理论,木棍在手中转了个圈,“再来!”

“……”

过年之后,朱翊钧终于等来了回王府的日子。他现在已经是虚岁七岁的小朋友了,不仅读了书,还练了功夫,个头长高了,精力更加旺盛。

王府那一某三分地更是关不住他,现在借口也不找一个,就是天天吵着要出去玩。

过年期间,裕王也不用听讲官们给他将治国之道,主动提出要陪着儿子上街。

虽然朱翊钧更愿意自己玩,但爹爹说要陪他,他也很乐意。

父子俩换好衣服,一同出门。长安大街依旧繁华喧嚣,过往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朱翊钧拉着裕王,好吃的好玩的买了一堆,路过一件茶馆,还吵着要进去凑热闹。

茶馆里,说书人在讲《水浒传》:“横海郡柴进留宾,景阳冈武松打虎。”

小二上茶,又端了几碟小零嘴。朱翊钧喝了口莲子茶,冰糖也压不住的苦味,还带着未冲开的粉末,他不喜欢,便放下茶盏,专心听书。

说景阳冈有老虎,就家门口贴着榜文:“三碗不过冈。”武松连喝十五碗,还不听劝,非要上景阳冈。果真遇见了吊睛白额大虫,三拳打死,一夜成名。

不仅当地百姓把他奉为大英雄,就连知县也亲自接见,还将他参做步兵都头。

一日,他在阳谷县街上闲逛,冷不防遇见了熟人。

朱翊钧听得入了神,却听醒木一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家伙一拍桌子:“与成,思云!”

二人不知发生何事,赶紧凑上前低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却听朱翊钧说道:“把他给我绑回去,接着讲!”

“咳咳咳……”

裕王正在饮茶,差点被亲儿子一句话呛个半死。

朱翊钧凑上去,体贴的替他爹拍背顺气:“哎呀,爹爹你慢一点,我说着好玩的。”

说书先生转到后面休息去了,茶馆里登时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聊着近来京城中的趣闻。

其中一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那位小阁老,又被抓了。”

\"可不是,刚入京城,却不下大狱。京郊有一处别院,那萃雅楼的权相公,谁还记得?\"

“萃雅楼,权相公……”朱翊钧看向冯保:“什么地方,什么人?”

裕王难得在儿子面前严肃一回:“不许瞎打听!”

这一嗓子,唬得冯保不敢吭声。

“回了。”裕王牵起儿子就往外走,朱翊钧一边走,还一边听了一耳朵,有的在聊严世蕃曾经的风流韵事,有的在聊严家究竟有多富有,有的在说他做过什么坏事,害过多少忠良。

杨继盛、沈炼、夏言……这些名字朱翊钧都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踏出茶馆的时候,朱翊钧还听了一句三法司。可裕王牵着他走得太快,后面的内容,他实在也没听清。

回去之后,裕王先给儿子立了规矩:“往后这几日,就留在你母亲身边,不许再出去!”

说完,他就让管家把人带去了王妃房里。他还把朱翊钧的身边的太监和锦衣卫全都叫来,叮嘱他们不许带世子去这些鱼龙混杂之地。

出门这一趟,裕王只听到了萃雅楼,认为他儿子的世界里,就不该出现这种地方,就算是听听也不行。

而朱翊钧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情——为什么整个京城都在讨论严世蕃,而他皇爷爷那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