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莲打断了她。
“这是音音,是我和我那可怜姐姐的侄女,也是逢雪的表妹。”她挑起眉毛,虽还消瘦,却找回了不少往日的明艳傲然,“我早就做主,给这两个孩子订了亲,你有什么意见?”
院中一阵寂静。
商挽琴:“嗯?!”
乔逢雪的眼神透出意外,却选择一言不发。
辜清如捧着芝麻糖,短暂的惊讶后,就轻快地用手指相互碰碰,当作鼓掌。
至于乔老爷……
他的脸色再次成了调色盘,五颜六色地转个不停。接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我绝不同意——!”
商挽琴在他身后闲闲招手,笑道:“慢走哦!”
气得乔老爷踉跄好几步,差点再摔一跤。
她收手转身,正好遇到乔逢雪的目光。他望着她,神色如渊,又像带了一丝怔忪。
商挽琴以为他是不赞同自己挑衅长辈、打算说教几句,便赶紧转开脸,打算找个借口溜走。但她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就见他垂眸一笑。
“音音。”
他低声说,伸手来牵她。她是可以躲过的,可望见他低眉那一瞬的神情,她若有所感,竟没忍心躲。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又一点点改成十指扣握的模样。商挽琴只能假装没看见旁人的目光,也没听见小姨刻意的咳嗽声。
乔逢雪也没去理。不如说,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其他声音。他没看她,只是垂着眼,凝望着他们交握的手。
“要是……就好了。”他喃喃道。
“什么就好?”她
问。
他抬头微笑。
“只是觉得音音像个小火炉,要是风冷雪深时揣上,一定不会那么冷。”
*
乔老爷的“不同意”,一点作用没有。
次日,乔家就重新送上请帖,言辞雅致又恳切,请玉壶春一行人过府一叙,连芝麻糖的名字都没落下。请帖中,着意强调出了“乔门主之表妹兼未婚妻”几个字,委婉地表明了尊重。
商挽琴哀嚎:“这下好了,都误会了,小姨都怪你——”
“怪我干什么?我都解释过了,乔家早就在打门主婚事的主意,我这次跟过来,防的就是这一手。”商玉莲不客气地戳她一下。
按商玉莲的说法,这不是乔老爷第一次作妖。早在七年前,也就是乔逢雪刚当上玉壶春门主时,他就试图给乔逢雪许配婚姻,觉得“如此一来,他自然重新成了我的儿子”。当然,被拒绝了。
往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旧事重提。而且随着乔逢雪的地位日渐稳固,他也越发急迫起来。到后来,乔逢雪已经不想搭理这回事,就由商玉莲来应付。商玉莲算长辈,她出面拒绝,会更符合乔家的脑回路,拒绝效果也要好一点。
后来乔逢雪身体越来越差,乔老爷还曾突发奇想,觉得乔逢雪不成亲就不成亲,但该生几个孩子,孩子要给乔家养。于是改成给玉壶春送女人。
然而,那些被送来的女孩儿,要么成了玉壶春的弟子,要么在江南安家。比起为人奴婢、任人欺负,当然还是在富庶的江南当个平民更好。
一来一去,乔老爷损失不小。一个好的家伎、美婢也值钱呢!
再加上他在江南混得愈发不如意,干脆卷铺盖北上,去洛京投奔堂兄,这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商玉莲不喜欢乔老爷。她的亲姐姐就是乔逢雪的生母,据说是个柔美聪慧的姑娘,唯独身体偏弱。成婚两三年,刚有了乔逢雪后,她就撒手人寰。
虽然没证据,但商玉莲坚信,是乔老爷的薄情助推了姐姐的死亡。乔老爷在江南不怎么混得下去,和她这位副门主不无关系。
商挽琴听着听着,觉得奇怪:“那他都这么可恨了,凭什么觉得自己跑上门来,让表兄回去成亲,他就要去?”
商玉莲一撇嘴:“他们那种人,还满脑子‘父母之命’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不看看都什么世道了!”
商挽琴满足了好奇心,大大点一点头,想想又觉不对,皱起表情:“那既然这事本就不成,干什么还拿我作挡箭牌?”
“挡箭牌?”
商玉莲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去看乔逢雪。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完全看不出心思。
她心道一句“搞不懂年轻人”,便戳着商挽琴脑门,说:“有你在,就能堵他们嘴,免得再麻烦!看,这不就起作用了?借你名头给你表兄用用,你不情愿?”
“那——也不是不情愿的。”商挽琴捂着额头,“可你该提前和我商量!”
又闹了几句,气氛自在了许多。
商挽琴再看请帖,问:“所以,都有谁想去乔家?”
辜清如率先拒绝:“我就不去了,济幼局接连几个孩子遭了风邪,我实在放不下。”
商玉莲挑眉道:“我要去,乔家这般客气,必然在打什么鬼主意!”
乔逢雪道:“我也去。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再说……看,这一行字。”
他亮出请帖,手指轻轻一弹,点出那一行字,念道:“‘为商议百花宴之事’。”
“百花宴……百花?”
众人都想到什么,神情都异样起来。
商挽琴收起笑,缓缓一点头:“既然和线索有关,那就没办法了。也对,‘花满洛京’的花,何必非要是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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