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个徐州城,都因为刺史的去世而倍加忙碌,官员们自然是抽不出身的。
灵堂中,陶商一身孝服,额间也捆着白布,跪坐在蒲垫上。
头颅低垂,面容哀伤,为亡父守孝。
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此时此刻,脸色更显得苍白无比。
若是旁人见了,只怕一时之间会怀疑他是人还是鬼。
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听闻长沙王到来,陶商才像是活了过来,有了反应。
他用手撑着垫子,站起身来。
因为太久没有活动,他站起来时,身子有些不稳,差点摔倒。
幸好旁边的小厮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
凌寒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陶商见到凌寒,正要行礼,凌寒制止道:“免礼吧。”
他望了望灵堂的布置。
随后又瞧见陶商的一脸惨白,劝道:“你身子骨弱,切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否则,陶大人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陶商躬了躬身:“草民谢殿下关怀。”
凌寒又道:“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本王想在这里,与陶大人单独说说话。”
陶商犹豫了片刻,才俯身告退:“是。”
快要走出灵堂时,陶商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长沙王正站在灵堂前,低头凝视着父亲的灵柩,好像是真的有很多话要说。
陶商不由想起长沙王方才的模样。
作为皇子,长沙王殿下的风姿无疑是超出常人的,举手投足间便有难以言说的尊贵。
但今日的殿下,眉眼间却也充满了疲惫之色。
似乎一听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赶过来了,中间没能好好休息过。
自己无暇休息,那是理所应当。可长沙王贵为皇长子,又是为什么呢?
看身上穿着的袍子,抵达下邳以后,殿下大概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赶过来了。
陶商不由轻叹一口气。
当初,因为替笮融求情,他被父亲狠狠地责罚了。
向来宠溺自己的父亲,竟没有留下丝毫情面,让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他十分不解。明明那么一点小事,父亲为什么非要笮融的性命不可,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那长沙王分明是走投无路才来到徐州的,哪里还有什么皇室的威严,父亲为何要将他看得那么重。
为此,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对长沙王怀着几分怨恨之情。
可当父亲病逝以后。
从前那些个争相巴结的世家子弟,除了最例常的吊唁以外,便再没有别的表示了。唯一的例外,也只有父亲的心腹糜竺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