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撑下去,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这个家,她必须撑下去。
身着皇后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手持玉圭的女子在月色间面白若纸,一双眼眸却透着坚毅。
仁慈的月神啊,请原谅我出于私心向您祈求,信女想要祈求更多的时间,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守住这个家,守住她丈夫和儿子的最后一块净土。
就在宫中大乐悠扬之时,这座尚未完全竣工的大明皇宫的男主人却悄然前往了颍川侯傅友德的府邸。
这位已过耳顺之年的大明皇帝挥开内侍的搀扶,轻松跳下马车,随后步履不停,直直步入听闻通传正缓缓打开的大门之中。
他走得太急,人进入的时候颍川侯家的大门甚至还只开了一半,就连颍川侯本人都还没完全做好奉迎之礼。
朱元璋伸手将尚未完全拜倒的傅友德拉了起来,拍了拍这位心腹爱将的手,面上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他大步向前,显然对于这位臣子的府邸极其熟悉:“添锡现在怎么样?”
“吃了药,已经先睡下了。”傅友德不久前刚从北面的战场上回来,身上的杀伐之气尚未退去,然而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此刻眼眶微红,眼底更是青黑一片,疲色尽显。
朱元璋很能体谅他此刻的心情,当他看到东厢房躺在床榻之上的青年的模样时也露出了一脸不忍之色。
床榻上的青年那原本端正的眉眼此刻瘦脱了形,宛若一具骷颅,脸颊上还多了一条几乎贯穿了全脸的狰狞鞭痕,即便现在闭着眼,但青年眉宇间的褶皱却久久不松,显然,疼痛令他睡得并不安稳。
除了这些之外……朱元璋眉头一皱,快步上前轻轻掀开了床上的被褥,双目顿时怒瞠。顾及到床上的病人,他指着床上的人低呵道:“这,为何将人绑起?”
就在这条在这个季节来看过于厚重的被褥之下,床上青年的四肢被麻绳与软布牢牢固定在了床板上,动弹不得,这个姿势显然也是他睡得不安稳的原因之一。
“陛下!”一直默默侧立在旁的太医院的陈院判快步上前,拱手解释,“傅小郎受了刑,手足均有骨伤,现已重新接上。只是长骨之时痛痒难忍,为防骨头长歪,这才将人捆绑,这也是傅小郎自己的意思。”
听说是当事人的意思,洪武帝不由默然,他轻手轻脚给病人盖上了被褥,眉头却是皱得死紧。
只见他大手一点,便转身走出了这间充盈着药味的内室。被人点中的陈院判十分自觉得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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