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说等死的感觉更恐怖。
我等待的并不是死亡,却比死亡更让我惊慌。
我从楼梯间的消防栓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穿着一身旗袍,还戴着可笑的假发。
我不男不女的样子如果被他看到,他会在这个晚上发出无比痛快的笑声。
我不想让他觉得痛快。
我开始往楼上逃,脚底冰凉湿滑,上楼时好几次打滑差点摔倒。
在我走到上面的缓台时,楼梯间外面的脚步声停下了。
我不敢回头看,继续往上走。
我的人生曾经无数次陷入窘境,可我都应对过来了,咬牙往上走的时候,我却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这样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跟上来,索命的鬼竟然决定放我一条生路。
我很矛盾,无法理解自己。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没勇气这样面对他却还是要回来。
我的自我折磨究竟为了什么?
我拼了命地往上走,就好像走到楼顶我就能获救了。
走到楼顶,然后一跃而下,在这个深夜,让我跟散落在地上的雨水融为一体,也算死得不孤单。
可我走不上去了,这楼太高了。
当我看到二十二层的牌子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它过分突兀地打破了楼梯间的宁静,那鬼哭一样的声音震碎了我的防御堡垒。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来电人是那个索命的鬼,我犹豫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他带着笑意说:“我只是想借宿一晚上,你就这么不愿看见我?”
我吞咽着口水,觉得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走了走了,雨都停了。”他说,“既然你还没准备好孝顺我,那我就去找你姐,她从小就比你懂事,我养你就是养了个畜生。”
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在那里愣了很久,回过神后慌忙打电话给我姐。
她的电话很久才被接起来,接电话的是我姐夫。
“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开。”我说,“我会处理好。”
姐夫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很紧张,睡意被我的话吓得丝毫不存。
“你们在家?”我说,“千万别开门。”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走,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要逃跑。
“没,你姐最近心情不好,我们三口人出来旅行散散心。”
听到他说他们不在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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