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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1 / 2)

明月照我 乌合之宴 14823 字 7个月前

姜月刚来到逐城的时候很难缠,别的孩子难缠就难缠在毛病太多,这儿不行那儿又不行。而姜月不一样,她难缠在什么都行。

聂照问她这个头绳好不好,她说挺好,聂照问她这个碗好不好,她说挺好,就算他捧出一坨屎,她都会热烈鼓掌,并说这坨屎很好。

聂照最讨厌这种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还能把不行说成行?有要求就要提,什么都可以的那是傻鸟和傻瓜生的傻王八。

他真是受够这种日子了,聂照本来脾气就大,对着看不顺眼的人不是打就是骂,偏偏姜月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就能骨折给你看。

那把小骨头跟石灰打的似的,也不知道姜家什么恶心人的癖好,非要把人养成个泥胎娃娃才算完美。

打不得也骂不得,聂照还跟她一说话就生气,只能摔锅摔碗,把家里摔的乒乓响,发泄怒气。

但效果不佳,他引以为傲的俊俏脸蛋上,不多几日就冒出颗红肿大痘,就在下巴上,严重有碍瞻观。

他时不时揣着镜子就要看一看,不看还想看,看了更生气,气得牙疼,还是熬不住,找大夫给他开了泻火金银菊花茶,整日整日往嘴里灌,多少才有点效果。

大夫还挺稀奇的,以前聂照找他,都是开安神助睡眠的,最好那种一口下去能睡个三天三夜不带醒来的。

大夫想了想,还跟他说:“客官您要的是不是蒙汗药?咱家药房是正经生意,不卖这种东西的。()”

“咱家是正经生意,不卖这种东西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聂照掐着嗓子,怪声怪气学了一遍,不屑地扭头离开。

思绪拉回来,聂照躺在树上,觉得这茶到底是有些作用的,他现在心肺凉凉的,看着树下低头耷拉角的黄毛丫头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就十一二岁,跟她生什么气?犯不着,回头再把自己气死了得不偿失。

姜月刚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像顶着一头杂草,应该是被剪过,后长出来的,折断两把梳子,才彻底给她梳通,才到肩膀处。

不过还是毛毛糙糙,黄得要叫人以为是金秋稻草,恨不得一把火点了干净。

聂照不主动给她买梳子发带和簪子,她自己就不提,一头干巴头发垂在肩头,低着头,拿着个大扫帚一天扫八遍地,黄土院子都差点让她开了光。

就是风一吹,她那头几乎和黄土一个色儿的头发就乱,她用鸡爪子一样的手指一扒拉,还打结了。

此刻就得放下手中大扫帚给头发通结。

聂照坐在树上,一天要看她给自己的头发梳通八百次,到晚上还是毛毛糙糙的,跟外头来乞讨的小乞丐似的。

“要不要梳子发带?”聂照问她。

姜月捧着饭碗,怯怯摇头。

第二天他就把人打发到风口上站了半天,那个打结的厉害,任凭她怎么梳都梳不开,急得她快哭了,干巴巴的脸上就剩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措望着聂照,想找剪子把自

() 己头发剪了。

聂照再次问她:“要不要梳子发带和桂花油?”

姜月下意识刚要摇头(),他又道:“你可想清楚?()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头发剪了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长回来了,你要是有这些东西,肯定能把头发梳顺,就不用剪掉头发了。”

姜月想了想,内心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说:“要。”

“要什么?”聂照刻意让她自己说。

姜月还结巴着,就慢慢说:“梳子,发带,桂花油……”

聂照憋屈许多天的心终于舒坦不少,弯腰捏捏她脸颊,从柜子里拿出早就买好的东西递给她。

他抱肩斜倚着门框:“我平生最讨厌有话不直说的人,你以后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告诉我,别惹我生气。”

从聂照愿意留下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聂照是个好人,姜月感激地接过聂照为她准备的东西,道了声谢谢:“我怕,怕麻烦你,让,让你生气……”

聂照把她本就乱蓬蓬的枯草头发揉得更乱了:“你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我才会生气,”他指指自己下巴上还没消的痘痘,“诺,拜你所赐,这就是你给我气出来的。”

姜月愧疚地摩挲着瓶子,不敢看他一眼,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自己的小心翼翼竟然会让他更生气,她不想惹这样一个好人生气,连忙保证:“下,下次不会了……”

她的房间里没有镜子,姜月只好打了盆水,对着水盆里的影子整理头发。

不过她的头发打结太严重了,水盆又照不清楚,所以梳得相当艰难。

地上都是头发的残肢,她才通开了一小块儿头发。

聂照发现他只要一把目光对准姜月,就保准会被气到,她笨拙给自己梳头发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只大鹅。

他丢下一块石子在盆里,激起浪花,打散了盆中姜月的影子。

姜月本来专心致志在梳头,一踉跄从小板凳上掉下去,她抿着唇看聂照,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但想起上次对聂照的承诺,她不敢有隐瞒,说:“讨厌你……”

聂照含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讨厌你做,做这种,事,事情……我害,害怕……”姜月如实说。

她还真老实,聂照讷讷摸了摸鼻梁,跳下树,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我来吧,笨蛋。”

姜月开始还想要挣扎,但被他按着脑瓜掰过去,挣扎两下发现实在挣扎不开,只好紧张地揪着裙子,任凭他处置。

她只要不搞些气人的举动,还是挺乖的,怪讨人喜欢的。

桂花油在逐城这个穷地方算是比较稀罕的东西,很少有人家会用,方才姜月自己用都是一滴一滴往掌心倒,搓热了抹在头发上,聂照却不在意这个,一瓶桂花油,直接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姜月头发上倒。

姜月开始没察觉,听到“咕嘟咕嘟”油状液体从小瓶里倒出的声音她才回神,连忙用手捧着接:“这这这……这也太,太浪费了……”

() 聂照直接用空了一瓶,桂花油的馥郁香气飘满整个院子,用梳子一梳,梳子都亮晶晶的。

“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看你那抠搜样儿。”有油的润滑,果然好了许多,不多一会儿,他就把姜月头发梳通差不多了,把多余的桂花油擦掉,再用丝带绑好她的头发。

“以后不会那么对你了。”姜月起身之前,听到他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什么?”她没听清。

聂照揪着她的耳朵,脸颊飞红,大声冲她耳朵里喊:“我以后不会再吓唬你了。”谁想到她胆子会那么小,丢块儿石子儿就吓得不轻。

这次姜月听清楚了,她捂住耳朵,拼命点头:“知、知道了,我,我喜欢你……”

聂照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凶巴巴威胁:“你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姜月不理解。

聂照瞪着她,往日含情的眸中满是慌乱和震惊:“我告诉你,你就算说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不要痴心妄想了,”他生怕姜月又口出狂言,松开手之前威胁,“你不许再说喜欢我了听到没?”

姜月连连点头,得到她的才承诺,聂照才放下手。

她结结巴巴补完剩下的话:“你,你,给我梳头……”

“什么?”

“喜欢,你,给我,梳,梳头发……”姜月眼神诚恳,像一汪没有经历过污染的山泉。山泉落地有声,叮叮咚咚把聂照的骄傲和自信砸得稀巴烂。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威胁,简直就同笑话一般。

竟然,他竟然误以为姜月说的是喜欢他!

聂照像个煮透的虾,浑身都通红的。

但比起会意错了姜月喜欢他,还是姜月不喜欢他这件事让他更难以接受。

凭什么不喜欢他?他哪里不好?

他此等美貌简直是上天恩赐,天下人之中若是有一个不为之倾倒的,算他骨头硬。姜月竟然没有喜欢他?

但他转而又想,姜月这种没品味的人,和她计较什么?不过也幸好不喜欢,他可不会和一个觊觎他的人,处在同一屋檐下。

聂照心跳平复,长舒一口气,嫌弃不已:“小结巴,算了,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快一些,吓死了,我刚刚以为你要说喜欢我,幸好不是。”

幸好不是?

幸好不是的意思是幸好她没有喜欢他,如果她喜欢他,那么会对他造成困扰。

姜月的眸子暗了暗,可是,她不仅喜欢聂照为她梳头发,也喜欢聂照。

如果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困扰,那她以后就不说了。

打那天以后,姜月就得到了一条藕粉色的丝带。

这条系头发的丝带,姜月看得十分宝贵,白天用完之后,晚上临睡觉前洗干净挂在床头,第二天一早再用。

不出意外的,因为她洗得太勤,有些脱丝变旧了。

开始聂照还没注意,直到逢七大集,他在集市上看到色彩鲜艳的丝

带,和姜月头上那个形成鲜明对比,他才意识到,小姑娘系头发的东西总不能只用一个。

他选了条粉蓝色的。

聂照觉得小姑娘配这些颜色最好看,显得生机勃勃还娇俏,尤其姜月半死不活的,用这种颜色还能中和中和。

这次他不敢叫姜月自己说喜欢不喜欢了,免得再闹出像之前的笑话,他问,她答就是了。

他晃晃手中的丝带:“喜欢吗?这个颜色喜欢吗?”

姜月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聂照会送她新的,连忙伸开手,点头。

聂照笑了,把丝带递给她:“好眼光,”然后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条藕荷色的给她,“这条是奖励你有眼光的。”

现在她一共有三条颜色不一样的丝带可以用来绑头发了。

“喜,喜欢……”她这次没说喜欢谁,就兴冲冲拿着丝带钻进屋里,叠好收拾整齐。

她现在已经能勇敢说出喜欢、讨厌这两个词,聂照觉得他养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优秀的。

大概是家里多了个人的缘故,聂照以前出门总关注自己缺什么少什么,现在出门,却会下意识思考姜月缺什么少什么,要不要给她带点儿东西回去之类的。

铺子里卖的胭脂水粉,小姑娘用的手钏钗子,还有各种颜色鲜嫩的衣裳,没什么用却十分好看的蝶贝盒子,只要他觉得没有的,就会往家里买。

自小他手就松快惯了,后来在逐城买东西也不怎么要钱,聂照对钱就更没有什么概念。

他买了,姜月就高兴,说喜欢,夸他真有眼光。

她一夸,聂照就高兴,又去买,最后翻翻口袋才发现,钱见底儿了,收支不平衡,入不敷出,这日子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分明开春儿说要送姜月钱去读书,现在束脩被花完了。

聂照躺在床上,只要一想到时候自己说没钱供她读书了,姜月那张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他就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时候她肯定会说:“没关系的,我不去也可以。”

聂照在床上翻滚的更勤了,像高火下的蛋炒饭。势必要把蛋液均匀沾到每一粒米饭上。

不行,既然都答应了,文具也买好了,就不能言而无信。从今天开始他决定好好记账,量入为出,适度消费。

至于钱,他再想想办法吧,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他总不会一文钱都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