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鹤时整个人一怔。
他凝视着林飞池的眼睛,这双干净的、明亮的、时而会染上几分羞怯的眼睛,是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喜欢着,全心全意注视着的。当这双眼睛也全心全意地回望过来,甚至渴望着得到自己的爱意时——
纪鹤时笃定地想,这世上再没任何事情能比这个更加令人愉悦。
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
纪鹤时轻轻吻了上去。
翻身压下,先是眼睛,再是唇,而后是脖颈,然后慢慢往下——
身体的本能,极致的喜欢,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身体下方的人,竭尽可能地索取。
但纪鹤时并没有这么做。他强行按捺住那股心猿意马,极尽温柔,极尽小心。
他只想让阿池感到快乐。
……
翌日清晨,阳光隐隐穿透窗帘,渗入卧室里几缕微光。
纪鹤时定定地瞧着身侧犹在沉睡的人,不由得轻轻上前,在他额头处落下一吻。
脸上带有遮不住的靥足感。
久久的无声注视,仿佛永远也不能看够似的。
直到林飞池的喉咙里隐隐发出一声闷哼,同时抬手揉了揉眼睛,纪鹤时才温声地出声道:“醒了?”
林飞池慢慢清醒过来。
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在隐隐作痛,他想起昨晚和纪鹤时持续了那么久的缠绵,甚至过程中还说了许多“荒唐话”,此刻回忆起来,不免感到赧然。
“怎么了?”
纪鹤时见他不说话,问道。
林飞池说没事:“几点了?”
纪鹤时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道:“才六点半,还可以再睡会儿。”
“不睡了,我导师一般上午都在家,下午就不确定了,还是早点过去。”
林飞池说着,就想撑着坐起来穿衣服。这时,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头一偏,纪鹤时正盯着自己瞧。
“……”
“你闭上眼,别看。”
林飞池不太自然地说道。
确实是很难自然地说出来。
什么都做过了,睡觉的时候也是贴着睡的,现在起床穿衣服却叫他不许看,这不是纯矫情吗?纪鹤时应该会感到好笑吧?
“好,不看。”
纪鹤时却没笑,而是先闭上眼,再把双手压在自己的眼皮上,道:“这样可以了吧?你穿吧,好了跟我说。”
林飞池动作利索地穿好衣服。
末了,道:“穿好了,我去洗漱,你也穿衣服起床吧。”
……
上午八点半,林飞池与纪鹤时乘车来到了一座带有庭院的独立住宅外。
林飞池上前按响门铃。
没过多久,便有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从房子里走出来。
实际
上,他才五十岁出头。
“老师。”
林飞池问候了一声。
费尔特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纪鹤时身上。
“这位是——”
林飞池道:“我和您提过的,纪鹤时,我从小到大的朋友,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纪鹤时上前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并向对方表示问候。
“别站在这里说话了。”
费尔特邀请两人进入自己的家。
“说来也巧。”
费尔特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道:“我昨天晚上才把你的那本《异相2》给看完,是我那个侄子买的,说是写得特别精彩,涉及到学术内容的也很专业,一定要我这个物理专家仔细看一遍,看看能不能从中挑出什么毛病来。”
导师口中的侄子,林飞池是见过的,今年在读初三,是个聪明又淘气的少年。
费尔特接着道:“做得不错。”
林飞池道:“没让您失望就好。”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陷入迷茫时,导师送的那句话——
虽然你在物理学的天赋上不如你的两位师兄,但只要坚持自己热爱的,一直做下去,未必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费尔特话锋一转:“你回国也有段时间了,家里怎么样?”
林飞池沉默了一下。
导师只知道自己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具体怎么样却是不清楚的。大概,他老人家还以为自己这次回国,会和家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