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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腐草为萤16(2 / 2)

这意味着搜寻他们的人无法依靠随身通讯装置的信号

定位他们。

提温此前向她大喇喇地暗示,陶朱双蛇控制着他。那么除了脊髓炸弹,他身上植入了定位芯片也理所当然。

就是不知道陶朱双蛇的技术手段能否突破信号封锁。

安戈涅看了提温一眼。然而他们的一切交流都处在绑架者的监视下,他显然不打算做任何表态,表情依然无懈可击。

提温的说辞里有她才知道的漏洞:他想要脱离陶朱双蛇的控制,又是冷眼旁观世间规则的乖僻性格,当然不可能真的在乎集团和联盟的得失。

为了维护自由联盟外交上的体面而甘愿当受害者?自然不可能。

但这也是个向集团表明忠诚、对联盟其他高层示好的绝佳机会。如果是提温,说不定能从中钻营出赎买自由的本钱。

他们的信赖关系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提温不给她任何另有计划的暗示,她就必须考虑他会放下她不管的可能性。

安戈涅蜷起膝盖,朝提温的相反方向转去。

提温将她疏离的肢体语言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大约十五分钟后,飞行器在某个地下通道内降落。

等待他们的是改装过的移动救护站,看来之后要走陆路。空路速度最快,是最容易想到的路线,这群人显然打算钻思维上的漏洞,走荒僻的地下通路撤离。

而医疗车是很好的一层伪装。

医疗车,地面道路……安戈涅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动作快点。()”

“⒚()⒚[()]『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监视的蒙面人不耐烦地喝道。

由于提温一路上的诡异言行太多,他们也不免有些见怪不怪。眼下轮着来值守的是脾气肉眼可见不太好的一个。

金发青年粲然而笑,很无辜地回答:“僵了,活动一下,伸展运动。”说着他换了只手持枪,换反侧手臂做相同的动作,搞得肩膀骨骼也发出响动。

“另外,我们如果有正常生理需求,该怎么解决?总不能让我们……”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沾灰的浅色正装裤子。

“如果想穿纸尿裤,你身后的架子

() 上就有。”对方哈地冷笑,态度非常不客气。

提温受不了似地摇摇头:“我就算了,总不能让尊贵的公主殿下也一样吧。”

“那就憋着,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到——”黑衣人知道被套话成功,蓦地收声,抬靴就冲提温的腹部狠狠一脚。

安戈涅肩膀一缩,关切地看过去,随即立刻绷住脸。

“咳哈!”提温闷哼,咳嗽着调整呼吸,抬起脸时仍旧在笑,“哎哟好险,差点手滑开枪了。”

对方冷笑:“我可不信你身上有炸弹,我看你小子倒是求生欲强得很。”

提温语调轻柔地回应:“这可不好说。”

他还是那张好看的笑脸,但浓翠的虹膜正中的瞳孔就像两个幽深的孔洞,黑漆漆的,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在无光处窜动。

性别莫辨的黑衣人不说话了。提温却没停下,变着法子试图逗对方说话,直至那人忍无可忍又给他一脚。

“你们的头领脾气好像没那么暴烈,至少可以谈。我猜联络都是你们头领负责的?我要是雇主,也只会愿意和那位联络。”这么说的时候,提温却看着安戈涅,像要征求她的首肯。

对提温的评价,蒙面黑衣人拒绝回应。

大概是被烦透顶了,又吃不准他精神状态是否正常。那之后,看守仿佛觉得多看提温一眼都觉得晦气似的,索性采取无视战术,盯梢明显有所松懈。

提温只是一耸肩。他随即单手轮流抖了抖,勉强整理了一下袖口。正装外套翡翠色的六边形袖扣在安戈涅面前晃过,像在炫耀他的衣着品味。

她疑惑地看他,这人却笑着继续做他的伸展运动了。

随后,状似不经意地,提温的手指拂过安戈涅的掌心,轻而明确地捏了一下。细小的金属物件落入她的手掌。

她眼睫微颤,保持低头发呆的姿势没动。

确认看守一无所觉,她缓慢地用指尖确认物件的形状:

有棱角,六个……六边形。是提温刚刚展示过的袖扣。他在暗示什么?安戈涅咬住下唇思索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再度换岗。

提温忽然坐正了,聚精会神地朝外看。

安戈涅趁着隔板打开,同样往外张望。这队人首领略微侧身,像是在通讯中。头领,雇主,联络。提温刚才的话语是最后的关键词。

她心念电转,蓦地扬声往外面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应该至少有权利知道是谁费那么大劲‘接走’我。”

余光观察,提温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安静点。”看守恐吓。

安戈涅吸气,反而抬高音调:“我看到你在用通讯装置。你在和谁联络?你们的雇主?我要和他们直接对话。”

“只是说一两句也不会有什么的。这位公主殿下固执得很,当初孤身一路逃到联盟,还是顺着来比较好,不然很难说她还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提温适时补上一句。

黑衣人首领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转了回去。然而随即,这人的动作稍有停顿,似乎有些惊讶。

而后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队人的头领朝着她走来,一点头示意轮岗的人出去,将隔板在身后关上了。

“他同意和你说几句。”首领说着低头望向提温,像是在考虑是把他踢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给她个耳机,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提温避嫌似地往旁边挪动。

首领没搭理他,利落地摘下安戈涅身上的信号阻断器,而后给她戴上一枚通讯耳挂。

她咽下紧张感,清了清嗓子:“我在和谁说话?”

通讯另一头沉默半拍。

“安戈涅,还记得我吗?”那人终于开口。

安戈涅身体一震。她不自觉收紧手指,翠色袖扣的边角陷没掌心,钝痛在惊愕的浪潮中微不足道。

或许是情境太过荒谬,抑或是两个月里她有了太多新的习惯,包括呼唤一些新的名字,她念出熟悉的音节时的口型——嘴唇分开的程度与形状、舌头停留的位置,全部全部,居然尽皆显得陌生:

“路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