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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1 / 2)

裴怀慎脸色极差,苍白面容覆着煞气,森冷阴郁,唯有眼中喷薄情绪分明,按在窗沿的手将木质边框生生捏出凹痕,细微碎裂的响动像点燃引线时的燃烧。

院中两道人影站得极近。

不。

是依偎。

发丝衣摆都纠缠在一处,缠杂不清,被廊柱曲折拉长的影子交融重叠,密不可分。她的眼中浮动着颤颤水色,几欲成泪,唇色润泽鲜亮,裹在身上的斗篷过分宽大,边角逶迤在地,分外刺目。

萧玄舟的手停留在她耳畔,掌心附着她颊边晕开的绯红,声响起时便掩住了她的耳朵,另一手将她愈加拢入怀中,完完全全地笼罩在展臂之间,保护她不受惊扰。

女子被紧密亲近地抱着,表情动作皆窥探不得,唯有搭在男子臂上的纤弱指尖攥起几道褶皱,宛如不言而喻的倚靠。

这场面,真是鹣鲽情深了。

倒显得打搅者是不识好歹的冒犯了。

裴怀慎气到极点,竟露出一个笑,混杂着嘲讽意味,飘飘摇摇地散在半空。

萧玄舟抬眼,素日的和煦表象不复,剔透眼底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静。

情绪难辨。

总归是没有心虚愧疚的。

萍水相逢为何如此好心‘顺路’,明知牵扯世家还不谈利益地跟着涉险,原来是另有图谋。

这见不得光的预谋究竟何时生出?

是初见,还是与日俱增?

“萧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公子何意?”

裴怀慎倏然发难,动作快得毫无前兆。

一柄短匕笔直打向萧玄舟横在尹萝身后的那只手臂。

萧玄舟旋身躲过,将尹萝放在廊下。

搁置一旁的流云剑自动飞出,挡下另一柄。

裴怀慎身影已在院中。

原来的佩剑断毁,他手中这把弧度略弯的武器更接近刀,但不如刀的厚重。

萧玄舟握住流云,折身对上。

裴怀慎伤势未愈,出手却无半分犹豫,完全没有收势的意图,清晰明确的杀意来势汹汹。非正统修道出身,招式尽是目的明确的狠辣杀招。

兵刃相接,萧玄舟只守不攻。

裴怀慎眸光冷厉,刀兵僵持之际左手快准狠地刺向对手心口处,锋刃映照出侧脸,竟比寒光更摄人。

萧玄舟手腕灵巧翻转,一抹剑意随之流泻。

“萧公子。”

裴怀慎以刀点地,这种时候居然还是如此客气的称呼,多少显得讽刺,“你要做抢人的事,难道还想留手?”

萧玄舟不曾让开位置,身形将廊下的尹萝挡住了大半:

“叶姑娘是你什么人?”

裴怀慎讥嘲道:“那你为何心虚得不敢出招?”

单论神色,此刻他比温和示人的萧玄舟还要来得平易近人。

萧玄舟将要开口,察觉身后人气息

忽而乱了几拍,视线偏移,锐不可当的刀锋再次袭来。

灵力波动摇曳树影,血腥味混杂着满院的桂花香,将这场面衬得愈发诡异。

尹萝咬破自己的舌尖:

“停手!”

这场荒唐的交战没有因这一声停缓半分。

“李甲,你不要命了!”

裴怀慎充耳未闻,目光掠过她,没有质问,没有言语,仅是明确地攻向萧玄舟。

谢惊尘循声赶来,惊愕于眼前的景象,拨出一道琴音分开两人。

萧负雪同时抵达,落到萧玄舟身边:

“兄长。”

浑然天成分隔开两个战场。

谢惊尘目光在这三人间来回,定格在尹萝凝重诧异的脸上,唇色异样不言自明,擦拭都能轻易留下痕迹的肌肤愈发鲜明,似涂了朱砂口脂微肿丰润,耳际残留着赤色余韵。

与白日不同。

像是谁人吮着她一点点侵染的无形印记。

“……”

萧负雪知晓兄长不会敌不过,却也着实奇怪为何养伤的李甲公子会和兄长交手,思绪间下意识回首,去看病气未消的尹萝。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骤然打破了什么。

裴怀慎再次出手。

谢惊尘慢了一拍去拦。

萧负雪的佩剑遽然出鞘。

兄长比他更快,猛烈交锋的剑上迸溅火星,尖锐刺耳。

谢惊尘格在二人之间,沉声道:“究竟发生何事?”

裴怀慎伤口迸裂,倒是半分怒意不显,似笑非笑地道:“何不问问萧大公子呢?”

萧玄舟的神态平静,仿佛并不处在一触即发的战中:

“情投意合的事,要问什么?”

“……”

萧负雪听见这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生生克制住再度失礼地去打量尹萝,目光掠过露出荒谬可笑神色的裴怀慎,近乎混乱地看向兄长。

仍旧沉着镇定,比起往日只多了几分正色肃然的寒凉。

但细看就知晓不对劲。

兄长向来肃仪容,肩头、上臂处不似打斗而生的衣料褶皱,那分明是用手攥出来的痕迹。

叶姑娘和兄长……

不,可李公子又是为何……?

尹萝借着疼痛清醒了点,试图中止这不该出现的场景:

“你的伤还没好,根本不能——”

她朝裴怀慎走去,手腕蓦地被牢牢握住,心口猛然跳了一下。

力道坚定稳固,当即截断了她向前的动作。

还未说完的话一同止住。

萧玄舟握着她的手,一语不发地看着她,没有半点锐利伤人的负面情绪,几乎让她从这份冷静中感受到同方才类似的柔软,双眼静谧如幽冷深潭,下眼睑处几根睫毛沾湿,是放纵的亲密间从她眼中沾去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尹萝以

为他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