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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1 / 2)

整个场景都是违和的。

不论是这视凶险如无物的笑,还是与温吞亲和气质截然相反的强横剑意。

尹萝愕然之下,想到:幸好她换了副易容……

可声音怎么办?

她在裴怀慎和谢惊尘面前不是哑巴,总不能见到萧玄舟忽然就哑巴了吧。

这一世和萧玄舟相处的时间寥寥,或许他压根听不出来呢?

蒙面人们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决定——

积蓄灵力凝于一击,再次齐心合力攻向裴怀慎。

萧玄舟笑意微收,剑锋转过,招式快得看不分明,只恍然看见一轮银月展开。

比起普通的剑,流云剑显然更契合。

银月剑法据闻由剑得名,亲眼得见果然不凡。

谢惊尘的琴音在另一侧奏响,冷冽杀机毫不掩藏,将本音中的曼妙动听都掩盖过去。

尹萝这次说不出“雅”,多重灵力倾轧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早知萧玄舟能神兵天降,她就跑远点了。

蒙面人们一击不成便要逃。

萧玄舟蕴藏灵力的嗓音轻悠悠掠过耳畔:

“留下他们。”

围在外圈的十数人整齐默契地变换着阵型,应该是萧家的暗卫。

先机优势尽失,蒙面人突围不成又无法得手,索性全力拼杀,一旦有被擒的可能便服毒自尽。场面一时腥风血雨得不忍直视。

尹萝原本就是藏在暗处伺机行动,这会儿一动不动,杜绝“忽然被抓过去当炮灰”的可能。

待到打斗平息,再不现身就说不过去了。

尹萝酝酿好情绪,冲出去目标明确地抵达裴怀慎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刻意变了调而更显慌乱的话语压低了几l分:“你……怎么样?”

萧玄舟眼眸微凝。

裴怀慎喘了口气,目光转过她身上,才看向萧玄舟,肩头、手臂、后背都在流血,还能拱手道谢:“今日之恩,莫不敢忘。”

又自报了姓名。

……没错就是“李甲”。

谢惊尘快步过来,点了他几l处穴位,持剑的手举起作礼:“谢惊尘。”

萧玄舟颔首还礼,含笑道:“此地不宜久留,几l位不妨随在下另去别处,也好处理伤势。”

又对下属道:“将尸身带走,着人看管此地,勿要惊扰附近居民。”

流云归鞘,剑意蛰伏,便又是和气温润的翩翩君子,雅人深致,全然不似一个剑修了。

裴怀慎想要开口,却是吐出一口血来。

尹萝扶住他,顾不得满身的伤。

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倚靠过来,险些稳不住。

谢惊尘自另一侧架住裴怀慎的手臂:“如此,就叨扰萧公子了。”

萧玄舟余光自然地掠过尹萝,不露声色:

“谢公子不必客气。”

萧玄舟带他们去的“别

处”是一间客栈,是他和下属原本的住处。

掌柜上前来问好,看见裴怀慎的伤势瞬间化为惊恐:“快——快去请大夫来!”

裴怀慎也是硬气,伤成这样愣是一声不吭也就罢了,生生撑着竟还保持着意识。

被运进客栈房间时,他看了尹萝一眼。

“……?”

尹萝没懂这一眼的用意。

谢惊尘回首:“你……”

“这位姑娘。”

萧玄舟的声音由后传来,不偏不倚盖过了谢惊尘那个模糊的音节,“凶险已经平息,不妨先去歇息一番。”

尹萝尽量态度自然,但不正面近距离地与他对视,闻言低头看了看:

半身斑驳血迹,是从裴怀慎身上沾染的。

“多谢。”

她小声地道。

错身而过的瞬间。

萧玄舟又道:“李公子伤势不轻,但未伤到要害,姑娘无须太过担忧。”

尹萝的脚步不得不停下,略微诧异:“……是。”

而后又道了声谢。

萧玄舟吩咐下属带她去房间,和裴怀慎这间离得不远。

行事妥帖有度,安排周到。

没有异常。

尹萝关上房门,检查了易容,安全!

真怕灵力威压太强破坏了易容,幸好不是冲着她来的。

这算是蒙混过去了?

尹萝一边重新鼓捣易容,一边内心摇摆。看过萧玄舟使剑的‘完全形态’后,她就觉得这个人更……不好形容了。

可是无事发生,毫无预兆,沉没成本不算成本但有机会怎么能不把握。

啊啊好纠结,裴怀慎你就不能晚点再想起苍青剑这茬吗!

敲门声响起。

尹萝骤然警觉,没有立刻出声,随即发觉这样更不对劲,压着语调:“怎么了?”

“给客官送些吃食过来。”

是小二的声音。

不是萧玄舟。

尹萝走过去开门的短时间里忽然想到一计,迅速动手将眼睛揉红了,只开了不大的门缝,嗓音还是哑的:“劳烦了。”

小二听清了,露出犹豫之色,想着要不要宽慰几l分。

门又合上了。

再次前来,请这位客官去那位伤者的房间,小二便有了准备,见她犹似更厉害地哭过,道:“我看大夫出门时没有太难办的表情,客官别太难过了。瞧,那位客人这不就好转了,喊您过去嘛!”

尹萝朝他笑了一下。

虽然在小二看来,这笑更像是挤出来的。

熟悉的苦药气味铺满了整间屋子。

裴怀慎身上缠满了纱布,有一剑是砍在他锁骨下的,明显那原本是冲着他脖颈去的。确实伤处都不在要害,但这种境况他居然还半坐了起来。谢惊尘和萧玄舟同在屋内,还有一具蒙面人的尸体。

尹萝在门口稍停了停。

“进来。”

裴怀慎开口的声音就全然是一个伤患了,嘶哑中藏着些许不平稳的气息。

尹萝绕过萧玄舟、跨过尸体,又避让了谢惊尘,这才抵达床边。

裴怀慎顿了一下,虚弱的声音又低了几l分:“又哭?”

尹萝嘴唇紧抿,仿佛在忍耐什么。

当然没真哭,只是又沾湿了眼睛,好用来顺理成章地遮掩音色。

裴怀慎静了几l息,声音平平,不知是调侃还是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