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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2 / 2)

人流如织,褚归微微往旁边移了约莫一拳的距离,他们的外貌过于出众,来来往往的眼睛盯着,做不了任何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同志,你身上这件呢大衣从哪买的,我怎么没在县城见过?”提着包的青年头发梳得油亮,是淳朴县城里少有的考究打扮,贺岱岳与褚归刚进来他便眼前一亮,碍于贺岱岳不好惹的架势,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胆量过来搭话。

近距离看呢大衣的质感更密实,贺岱岳扭头,青年弱气后撤,求助地望向褚归。大高个的朋友看着挺面善的,问个衣服而已,应该不算打扰吧。

“我对象在县城供销社给我买的。”贺岱岳的性格比外貌讲理许多,“当时售货员说只剩一件,你想买的话可以去供销社问问。”

“原来如此,我晓得了,谢谢同志。”青年面上稍显意外,喉口莫名发堵,他问衣服哪买的,提什么对象啊,谁没个对象了?

贺岱岳态度友善,天性外向的青年平复心中的忐忑,打开了话匣子,自我介绍是某某厂的干事,他瞅着贺岱岳他们不像本地人,打听两人来漳怀是走亲访友还是和他一样出公差。

得知贺岱岳是青山公社的,青年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贺岱岳是首都的啥干部呢,青山公社的穿呢大衣?

受到了冲击的青年神情恍惚,青山公社,他咋听着那么熟悉?

疑惑的视线左右游移,青年眼神逐渐清明,他恍然大悟地握紧了拳,上半身倾向褚归,压低了声音:“你是褚归褚医生对不对?”

褚归愕然,他全程沉默,对方怎么猜到他身份的?他是因巡诊收获了些名气,但远不到人尽皆知的程度,基于漳怀县城的人口,见过他的仍在少数。

青年将褚归的惊讶视作肯定,他激动地朝褚归伸出手:“我是何工的徒弟,何工,去年你们在火车上遇到的,何团长的父亲,你记得吗?”

何工的徒弟?缘分真是奇妙,褚归迎着青年的手握了握:“我记得,何工的腰好些了吗?”

有了共同关联的青年整个自来熟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我师傅那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的。那次沈工强行押着他办了住院,待了三天他就死活要出院,我上个月去看他,他腰疼得必须坐轮椅了。”

褚归对当时的情景记忆深刻,他留了地址给与何工同行的沈工,这半年未曾收到过来信,原想着是有所好转,却竟然恶化了。

到底是外人,褚归无法干涉何工的命运,该下的医嘱他下了,京市遍地良医,何工自己在工作与身体之间选择了前者,褚归只能唏嘘。

除此以外,何工徒弟倒是带来个好消息,他们厂子计划在漳怀建立分厂,年后开始招人,若是褚归身边有符合招工条件的,他愿意帮忙介绍介绍。

何工徒弟的火车快到了,他从包里取了张纸,写下了两个联系方式,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漳怀分厂负责人的,具体招工的细则以负责人给的为准,他怕自己说漏了反倒误事。

褚归谢过了对方的好意,漳怀县城的工作他虽然用不上,但村里总有人稀罕。凭他们的本事,当不成正式工,做个学徒绝对没问题,可乡下仍是父传子、子传孙,年复一年地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他们不想进城吗?不是,是他们根本接触不到招工信息。

薄薄一张纸上承载的不仅是联系方式,还是某些人改变命运的机遇。

贺岱岳将纸折叠谨慎的放入呢大衣内袋,又坐了片刻,火车鸣着长笛进站,两人俱是一震。

“走吧,上车了。”贺岱岳提着行李拉褚归站直,“跟紧我。”

凭以往搭乘火车的经验,他们不怎么费劲地挤到了卧铺车厢,贺岱岳让褚归在下铺坐着,一件件的往外掏东西,路上看的书、喝水用的杯子、家里做的吃食……

趁人少,贺岱岳上车厢头灌了壶开水,顺带拧湿一条毛巾,待会儿L褚归擦手用。

“你哥干活可真细致,他有对象了吗?”贺岱岳进进出出忙碌的期间同车厢上了位乘客,普通人买不到卧铺,中年男人一副领导模样,言语很是亲和。

“他有对象了。”褚归捧着杯子接话,喝了口热水,他抬手将杯子递给贺岱岳。

“有对象了啊。”中年男人似是遗憾,“那小兄弟你呢,你有了吗?”

“他也有了。”贺岱岳吞咽得匆忙,不禁呛咳了几声。

“慢点。”褚归掏了手帕,贺岱岳接过仔细拭干呢大衣上溅到的水迹。

列车员挨个车厢催促送行的人员下车,贺岱岳揣了褚归的手帕,眼神瞬间沉了,他跨步抱住褚归:“我走了,路上小心。”

“嗯。”褚归感觉腰间的手紧了紧,然后缓缓松开。

中年男人看着他们依依惜别,摇头晃脑地念叨:“两兄弟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