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徐师傅家,沈家良从手里的毛票中抽了一块钱递向贺岱岳,当做他今天帮忙的辛苦费。
“不用,沈哥你自己拿着。”戏做完了,贺岱岳换回了之前的称呼,沈家良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这钱他是绝对不会收的,“我帮你不是为了钱,你非要给的话那就是看不起我。”
沈家良明白贺岱岳故意说了重话,他唯有道谢,添一笔贺岱岳的恩情,然后把钱全部装进自己兜里。
贺岱岳绕道卫生所接褚归,沈家良没别的事,赶着回家干活去了。
褚归在卫生所配齐了王建业的药,顺带同代替张川的新卫生员见了一面,对方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女性,名叫钱玲,长了一张圆脸,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垂在胸前,笑起来右侧脸颊有个小酒窝,瞧着甜美可亲。
“褚医生您好,我叫钱玲。”钱玲激动地冲褚归伸手,“我特别崇拜您,之前一直听说您的经历,现在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你好。”褚归虚虚和钱玲握了握手,钱玲兴奋得脸颊发红,看来她的确所言非虚。
“褚医生,我以后有不懂的能请教您吗?张医生和田医生说您教了他们很多,我也想跟您学习。”钱玲操着特意练过的普通话,“您”字的发音尤为标准,热情得过了头。
“可以。”褚归不会拒绝一心向学的人,“我来卫生所的时间不多,平时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曾所长和田医生。”
田勇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干巴巴地扯着嘴角打哈哈:“互相讨论、互相讨论。”
随即钱玲被张川叫走,田勇的立马变了表情,私底下对着褚归抱怨:“她心气高着呢,压根不稀罕问我。”
田勇嘀嘀咕咕讲了钱玲的背景,县城人,父母双职工,她妈妈是县卫生院的护士,本来人在县卫生院实习,结果钱玲不知脑袋哪根筋抽了,非要来他们青山公社这破卫生所。
昨天钱玲的父母亲自陪她办入职,那眼睛啊,简直长到头顶上去了,鼻孔朝人,把卫生所连带着他们嫌弃了个遍。
“褚医生你是没看见,钱玲他爸进门时的嘴脸。”田勇学着钱玲父亲的表情和语气,“褚归在不在?不在?他在哪,你们把他喊过来……喊不了?为什么喊不了?”
田勇一脸郁闷,是钱玲自己冲着褚归来的,又不是褚归叫她来的。
“嗯,钱玲水平怎么样?”禇归不关心钱玲父母的态度,在卫生所工作的是钱玲,只要钱玲认真就行。
钱玲的水平嘛,田勇拧着的眉头微松:“早上让她接诊了两个病人,能看明白病,用药也对症,但具体的得后面再看看。”
田勇之前担心张川走了,县卫生院派一个不能顶事的来,看病的压力全落到他身上,如今来了个能力瞧着不差的年轻姑娘,他反倒不平衡了。
怪不得田勇说钱玲心气高,原来是危机感作祟,长江后浪推前浪,钱玲有实力有背景,保不齐哪天把他拍扁了呢。
贺岱岳来接褚归时,钱玲抢在了田勇前
面相送,依依不舍的架势令田勇愈发紧张,张川见此悄悄安慰他,他们先认识褚归好几个月,何况褚归传授了田勇针灸之术,二人之间的交情哪是钱玲能比得了的。
田勇实在无需把钱玲放在心上,张川说着给田勇提了个醒,让他注意着钱玲,别让她对褚归生出啥不该有的心思。
褚归人长得俊,谈吐学识上佳,本来便十分招人喜欢,钱玲那般崇拜褚归,小姑娘春心萌动不是不可能。
“我晓得。”田勇一副誓死守卫褚归清白的样子,褚归的对象在京市,他绝不允许被第三者破坏。
褚归浑然不知他跟钱玲打个照面的功夫,田勇他们竟考虑了那么多。彼时他在和贺岱岳介绍钱玲,刚刚贺岱岳回头发现钱玲仍站在原地目送,叫他想不在意都难。
“她很崇拜你?”贺岱岳咬着崇拜二字,莫名有种受到冒犯的错觉,但凡跟褚归沾边的事,他第六感异常灵敏。
“一小姑娘。”褚归浑不在意,他上辈子活到三十几岁,钱玲于他而言只是个晚辈罢了。
贺岱岳嗯了一声:“她到底是个姑娘,还是尽量避免跟她单独待一起。”
道理褚归何尝不理解,他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的。”
贺岱岳见识过世人搬弄是非的能力,尤其钱玲长得漂亮,褚归更不用多说,郎才女貌的最容易惹闲话。
褚归不再谈论钱玲,转而问起贺岱岳跟徐师傅的交易是否顺利,贺岱岳卖了个关子:“你猜我早上碰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