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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109(二更+20w营养液加更)(2 / 2)

她自点将台上朝着下方看去,目之所及正是一片日光之下粼粼生辉的甲胄,于前列形成了一片呼和生威的方阵,站在最前头的三人更是经过了这一整个冬天的备战和休整,俨然一副精神抖擞的状态。

这三人本就是十三州内派的

上号的将领,

更是让这下方的一片队伍有了一种异常鲜明的锐气。

她看着下方是如此,

下方之人看她又如何不是这样!

开春的万物生发迹象,在这位年少的并州牧身上也同样表现了出来。

临近她的十四周岁生辰,按照古代称呼年龄的常规模式,她便可算是十五岁了。

因她在乐平和如今的晋阳生活中都格外注重食补,加上谋士系统作为外挂补足了体质的情况下,典韦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很难想起她当年十岁之时那种苍白羸弱的样子,而只看到她此刻的身量已近七尺三寸,在足底长靴还增加了高度的状态下,当真是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在登上这点将台的时候她更是带上了那把两截三驳枪。

两头都有着枪尖的特殊武器,对于她麾下的士卒来说已经不算是太陌生,但在此时这种时候身负兵刃上台,却自有一派说不出的煞气扑面而来。

这简直像是个只有进取之意的信号!

当她站定于台前的时候,她像是身处于枪尖的银光、金印紫绶的金紫辉光,身后赤色斗篷的彤云的包裹之中,偏偏这些鲜亮跳脱的颜色都不能压住她眸光之中的昭辉。

“诸位——”

哪怕没有那煽动技能所传递的信息,乔琰也清楚地知道她在此时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说斩首立功?不,首功制度早就是这军营之中人尽皆知的条例,在此时再次陈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国仇家恨?也当然不是。对这些大多出自于并州的士卒来说,胡人的寇边已经是一种并不需要再行赘述的事情。在张辽等人招纳那最后一批士卒的时候也大多是选的深受边地之害的。

那是再说什么将劫掠回来的牛羊作为己方的耕作所需和肥料供给?这些话已经作为一种潜移默化的消息传递告知了在场诸人,那么在此时重复反倒显得她这位主帅不够有震慑胡虏的气度。

故而乔琰继续开口之时,只用简短有力的语气说道:“今日誓师,不多赘述。我只有一句话。魁头、扶罗韩、步度根三人,取任意一人首级者——”

“我以并州牧之名,保举其为一郡都尉!”

边地郡县的都尉与寻常的都尉绝不是同样的意义!

这意味着太守手中的兵权会极大程度地移交到都尉的手中,甚至能与太守算是平级。

按照孝武皇帝时候开始的惯例,在并州临近边防的几个郡中都是应当设立都尉的。

但大约是因四方动乱,朝廷无暇顾及,在先前的都尉于檀石槐统领鲜卑时期被杀之后,便再未遴选出新任的,只以太守来同时执掌军事。

乔琰能从天子处取得这进军的准允,那以州牧的察举权柄将人保举为都尉,也显然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都尉二字落下,又随着负责传达口令的士卒将其往后传递,确保所有在场之人都能听到这个消息,整座军营之中本已经锐利逼人的气势再度往上攀升了一个阶梯。

位鲜卑首领的头颅,对应并州境内的三处都尉职责?

这可以算是首功制度的衍生,也可以算是一个更为明码标价的信号!

谁不想做都尉?

现任雁门郡兵曹掾的吕布都想做这个都尉。

那可是个比两千石的官职!比起他现在所担任的职位有着更上一层的自主权。

只要他能够在此番进攻鲜卑的作战之中拿下这三人其中之一的首级,就可以达成这个目标。

他不免在这种心潮澎湃的野望中,只觉这位并州牧实有一派令人目眩的风华。

要知道他连对都尉这一官职都尚且要存有这样强烈的进取之心,可对这位乔侯来说,这个位置宛然是一个可以信手给出的,激励下属勇猛作战的奖励。

这是一种何等的气魄!

在他仰头朝着台上望去之际,对方尚带几分稚气的面容为日光所模糊,却足以从隐约窥见的唇角弧度和沉静如冰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势在必得来。

结束这段激励之言的甚至只有一个字。

“杀!”

杀什么?杀鲜卑!

乔琰确实想过要将这些鲜卑人作为那即将开始开采的露天煤矿中的劳工,但这是她手下兵卒第一次正式将手伸到别人的领地内出击,在不能确保能将人俘获的前提下,所要做到的,是对他们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

她何以要给出一个都尉的名头来奖励击杀魁头、扶罗韩与步度根中的任何一人,因为而今的鲜卑并不像是休屠各胡一样,只是胡人中小规模的一支。

光是从他们袭掠边地的范围可以西走酒泉,东取辽东就知道,这是一支何其庞大的群体。

簇拥在那魁头麾下的鲜卑人或许没有十万之众,可在北匈奴西迁后,若是将这草原上的鲜卑人聚集在一起,却远不止这个数。

只有先造成足够的杀伤,才有机会进行驯化。

所以——

“杀!”

这一个杀字不是出自乔琰就的口中,而是这台下的六千多士卒几乎凝结成一处的喊声!

在为己为并州的出战,此番进军都堪称势在必行之中,他们也正用这一声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乔琰将手中的枪朝前指去,指向的正是北方。

“随我——出战!”

在久经边防的士卒指引之下,台下列队众人领取马匹行装,校验武器情况,物资装车的过程都显得格外有条不紊。

队伍散开后又重新在营门口列队的过程也并未花费多久。

这段时间内也足够乔琰将该交代的事情都跟程昱交代妥当。

她此番亲自进击鲜卑,为了给明年的特定时间找好理由,在成功达成目标之后大约还会稍稍拖延一些时间,在她不在并州的时候,程昱这位并州别驾就必须要承担起州中的重任。

不过总得来说他的工作也没增加太多,谁让乔琰在大多数的时候承担起的是确定方向的任务,而乐平书院扩招,与并州世

家豪族合作,

春耕农具筹备,

新型肥料发酵等工作,都已经在冬日差不多完成了。现在程昱所要做的就是个扫尾和把控局面之事。

有程昱这样一位年长者居中坐镇,就像乔琰先前敢往洛阳去谋划那并州牧的位置,一走就是两个月,现在她也敢因为行军而离开并州一月。

对于乔琰的这份信任,程昱所能做的也就是全力做事来回报了。

好在并州到底不像是中原各州一样势力复杂,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梳理也已经将框架给摸透了。

程昱更是得了乔琰的“真传”,打算若是真到了有些应付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就给贾诩多安排一点活。

反正如乔琰所说,她最开始找上贾诩的理由之一,也是他和程昱的年龄比较接近。

两人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目光,乔琰便转向了郭嘉的方向。

一看到他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乔琰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郭嘉倒是当真对得起乔琰给他安排的震慑南匈奴之职,他专门请了赵云一道,将南匈奴的左部贵族打包送来了此地。

总归这也没违背大汉对归化匈奴不能随便动手的条例,这好像也只能说是一出友好的观影而已。

可对这些被强制勒令前来的人来说,这便是一场实打实的折磨了。

他们先前就因为乔琰就任并州牧的事情,感觉到了来自并州最高长官和那位护匈奴中郎将带来的双重压力,郭嘉这位西河郡从事更是端着一副懒散的样子,却时常往他们的痛脚上戳。

这也就算了,现在他们竟又被带来了此地。

并州这一派兵发鲜卑的决绝气场,并没有让这些南匈奴贵族因为州中少了这一支悍旅,而觉得有什么可值得松一口气的。

恰恰相反,他们只觉得这便是一出杀鸡给猴看的戏码!

在乔琰负着长枪弓弩策马朝着他们行来的时候,那位左谷蠡王下意识地想到了一度被乔琰以枪指来的情景,也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然而他的这种反应好像完全没有超出郭嘉的预料,他也正好伸手扶了一把。

被乔琰监督着一道养生的郭嘉,虽然体格没法跟州中那些武将相比,只是扶住这左谷蠡王却显然没有什么问题。

在这个两人一道站定的状态下,左谷蠡王听到乔琰语气淡淡地说道:“本侯出征鲜卑胡虏,还要劳驾左谷蠡王相送,实在是太客套了些。”

这算是什么相送,这简直就是威胁!左谷蠡王心中腹诽。

但在前有个乔琰后头还有个赵云的情况下,他显然不能直接说自己是被威胁前来的。

谁知道他这等非议说辞出口,会先被哪一把枪捅个对穿。

他讪讪回道:“乔并州为这一州父母官,既要出行我等自然是要前来相送的。”

“好啊,左谷蠡王有此等觉悟真是难得,”乔琰侧过头来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既然你称我为父母官,可见也该知道何为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先前那个酒樽的丢失我可以

跟你不计较,不过这一次,等我凯旋后,所赠予南匈奴的这个酒樽,我希望不要再丢了。”

不等这再度被人翻起的旧账,在这左谷蠡王这里做出何种反应,乔琰已经一夹马腹,朝着前方的行军队伍直追而去。

可也正是这等看似轻拿轻放,实则屠刀悬置于头顶的状态,让这本有反心的左谷蠡王越发神慌意乱。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郭嘉在旁说道:“君侯既要赠予你新的礼物,作为并州境内的归降部族,你是否也应当做出些回礼才对?”

“……是,是吧?”以左谷蠡王所见,这乔侯所率领的部从,与先前来美稷城中征兵的队伍所表现出的气势截然不同。

若是那鲜卑还在檀石槐的领导下,说不定还能做出些反击,可若只是魁头等人的领导,这便是另一回事了。

再说,谁又会想到,在大汉内部的天灾人祸面前,他们竟然还能分出多余的人力来对鲜卑形成针对性的出兵打击!

那么他就得做好准备,若是乔侯得胜而回,要赠与他另一个酒杯的时候该当做出何种反应了。

郭嘉趁势开口说道:“我有个建议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上一听?”

此时已经策马远去的乔琰完全可以料到郭嘉会搞出个什么趁热打铁的举动,但当她出长城边界的时候,她回首所见,已无那些送行之人的身影。

只有一轮落日,跌坠在并州的土地上。

她一勒缰绳,再不回头地朝着北方而去。

出塞!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