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藩王,即使再不揽权,再当猪养,这一百年来,再蠢的猪也把封地养成自己的猪圈。封地的土地税收不交国库,直接交给藩王,藩王的子孙被封为郡王、将军……再继续接受封地……如此这般,大明朝,属于国库的土地,那是真少。
可偏偏,国库还要每年给这些宗室偌大数额的银两,是为俸禄。简而言之,这些人,活着就是国家的功臣,要有俸禄。
更何况,太~祖皇帝后面的一代代皇帝,除了先皇和现在的皇上是独苗苗,虽然没有太~祖皇帝的儿子多,那也有几个儿子不是?一个儿子继承皇位,其他儿子继续封藩王,藩王繁衍子嗣,继续封郡王、将军……
公主郡王县主等等,自然不用说。当年宪宗皇帝首开皇庄,有忠心大臣一起反对,都说当年太~祖皇帝留田与民耕种,休养生息,而现在的豪强,一次征地,就拿走数百顷,剥夺百户农民赖以生存的恒产……
可是宪宗动容于大臣们的陈情,却在不久,太后的弟弟要求涿州六十顷田,乳母翊圣夫人索求通州、武清的百顷之地,长宁伯要求得到武强、武邑的六百顷地,宪宗都给……
天气晴好,难得不那么炎热,还有丝丝小风。徐景珩和皇上午后休息,讨论这个事情的根本,文老先生在一边听半天,手摇拨浪鼓逗着怀里的小胖娃娃,“忧心忡忡”。
“例子一开,扎实巴的番僧索要静海土地,嘉善公主要求文安的数百亩地,德王索要寿张四千顷地,宪宗都准……
文武官员一看,好嘛,都抢,我们也赶紧抢……这还不算那些,本来就占据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三年一次科举出来的秀才举人进士的免税田……”
皇上有模有样地点脑袋:“大明的田地,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消逝于达官贵人的樊篱高墙之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富裕的越来越富裕,贫穷的越来越贫穷。”
文老先生重重咳嗽一声:“皇上,你不担心?那一代代楚王在封地,横征暴敛,嗜杀成性,把封地弄的乌烟瘴气,手下以及管辖的子民苦不堪言,我瞧着,这一位楚王,也是一个假贤惠。”
皇上摇头晃脑:“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虽然不对,但总有一定的道理。”
文老先生重重地咳嗽两声,这次是真咳嗽。
“皇上连‘有其父必有其子’都知道,聪明。”
皇上眯眯眼,皇上也相信自己聪明。聪明·皇上,仔仔细细地擦拭完自己的牛皮大鼓,白玉小笛子,看徐景珩。
徐景珩在给一把古筝校对音准,调试筝体和弦的共鸣,一抬头,目光鼓励,皇上学文老先生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文老先生,此言差矣。太~祖皇帝分封诸王,不分封诸王,都是两难。自古以来,帝王或者大户人家选继承人,选最喜欢的,最爱的,最有能力的,怎么选都是纠结,分封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