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神,魔障褪去,双手稳稳地扶着魏国公起身。
君臣一路,在沿路百姓的欢呼声中回来豹房,魏国公再次给皇上行大礼。
“臣徐鹏,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国公的声音发自肺腑,宛若雷鸣。皇上却清晰地听出来那丝丝沧桑。
安静下来的皇上,声音也归于平稳:“爱卿平身。赐座。”
君臣落座,皇上凝注魏国公的眼睛,直接说道:“此番迎接国公进城,另有一个用意。四月初一祭天,指挥使在帝神塑像上发现一枚戒指,于他大有用处。然指挥使祭天之前,曾经去方丘坛亲自查看。”
魏国公面色徒然一变,两眼发亮,充满希望:“皇上,你是说……”
皇上点头:“朕不知道那个人为何不露面,但朕直觉,需要国公配合。”
魏国公愣愣片刻,明白皇上的直觉所为何来。
那个人既然来到大明,协助他儿子,必然是关心他儿子。但可能是顾虑毕竟敌我双方,或者其他原因,一直没露面。皇上要引那个人出来,但皇上没有把握留下来,更担心人家出现了侍卫们也没能察觉。
皇上直觉需要他配合。
魏国公沉默片刻,狠狠地一闭眼,从袖里掏出来一个小铃铛。金色的一对小铃铛,和小娃娃脚腕上戴的差不多式样,红线做穗子,金线穿成,乍一看没有任何非常之处。
魏国公注视皇上的眼睛,皇上的眼睛还是清亮澄澈,黑白分明的安静。魏国公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狠狠地松一口气。
“皇上,当年臣长子徐景珩离家,几年后莫名来不少敌人,徐景珩担心家里安危,做了一番布置——臣来北京之前,回去南京一趟,以防万一,带着这个。若有人到来,不管是谁,铃铛都会震动。”
皇上眼睛发亮,郑重说道:“好。好。好好。”
魏国公却不放心:“皇上的安危第一重要。在不知道对方底细之前,皇上最好不要露面。”
皇上的眼睛蓦然瞪圆,随即又合上,只双手握拳:“朕明白。”
皇上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本是好事,然而魏国公的眼睛却红了。皇上五岁的年纪,却没有一丝孩童的任性。魏国公想起生死不明的长子,一颗心刀绞一般。
“皇上……臣的长子,生性顽劣无赖,然做事稳重。他……既然没有给皇上,给家里人留下任何嘱咐,他就一定会醒来。”
“朕知道……”皇上满脸倔强。
朕知道,可朕不要他这样醒来……魏国公对徐景珩的情况还不够了解,一路上只默默安慰自己,来到长子的住处,亲眼看到神识全无的长子,听完太医的诊断,一个踉跄,身体摇摇晃晃的,眼前发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