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璁主持土地改革,取得一定成效,动了王府勋贵们的庄子,动了部分挂名皇庄,却没有动“他”的“皇庄”。
小娃娃眨巴眼睛,伸出两只手算一算,大明的耕地大约八百万顷,皇庄,仅仅京畿一地三万八千顷加三万三千顷,皇庄是大明土地兼并的原因之一。所以桂萼认为,要土地改革,就要从皇庄开始。
可他还是不明白,皇庄是什么?
他的土地还分为皇庄不皇庄?
他的豆腐要靠皇庄供养,不是国库?
小娃娃再看向桂萼。
桂萼此时还没平复自己的激动,他脑袋里浑浑噩噩,因为张璁的解释心生愧疚,皇庄土地改革进展艰难他不是不知道。
他也知道阁老们已经尽力了。皇上还小,皇上都不知道什么是皇庄,而这百年弊端要除去也不是一日之功夫。
桂萼心生绝望。皇上一看他,大眼睛清凌凌水润润的黑白分明,跟他小孙子一样懵懂天真全然信赖,他一个激灵醒神,更是悲伤。
世家豪奴巧夺民田,老百姓告状无门的嚎哭;宗室外戚勾结官员控制沟渠,老百姓没有水浇地被迫低价卖地的哭喊,都在他的脑海里一一出现,走马灯一般。
朝廷的开支逐步加大,财政困难。宗室奢侈腐化花费国库三分之一,繁冗官员的俸禄花费另外三分之一……而这两年阁老们紧巴巴攒的一点银子,打一仗就打完了。
而皇庄,就是那些子人喊着“皇家都有私家田地,我们这点地算什么”的最糟糕榜样。
为人臣子!为大明官员!为大明人!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自觉这次闯了祸罪责难逃甚至要蹲大牢,一腔悲意上涌,干脆真的就放开舌头。
对上皇上安静等候的视线,桂萼眼含热泪,语不成句,只抓住这最后一次上朝的机会。
“皇上,臣明白,户部左侍郎张璁坚决清理庄田,并由畿辅扩大到各省,由庄田兼及僧寺产业。不到一年,查勘京畿勋戚庄田五百处,六万余顷良田,其中更难得的是,三万余顷分别还给户主……”
“皇上,臣对内阁坚定土地改革的艰难,张璁主持土地改革的成效,都明白。”
他甚至笑了出来,真心的欢喜:“他们都是大明的顶天柱。特别是那最后一项好处,撤回管庄军校,严定禁革事例,不许再侵占或投献民田,违者问罪充军,勋戚大臣亦参究定罪,极大地缓和大明土地兼并的冲突和百年积弊……”
他越说越激动,胸腔鼓动,好似要把这压抑五十年的心声喊出来。
“皇上,臣知道内阁阁老和张璁等户部同僚有功,臣也明白宪宗皇帝的初衷,只是一个乐趣。可是皇上,如今大明根基动摇,分寸和体谅都远远不够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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