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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刚刚收到苏州文家的飞鸽传书,文家当家人答应和王爷一起做海贸。王爷,即使朝廷不禁海,这江南世家大族要做海贸,也是能做起来。王爷……”

老长史到底是担心,身为宗室出海做海贸,万一被北京城的人知道,这还了得?而且这私人海贸到底是私船不能见光,文家人不一定可靠。

老长史不知道王爷哪里来的海图,可他并不想王爷贪欲滋生,为了赚银子把自个儿搭进去。

可是如今的兴王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兴王淡淡地一个眼神,表示知道了,只瞧着老长史躬身退下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到底,装不来曾经的那个,十七岁的自己了。

他的十七岁,应该是君临天下,铲除杨廷和、刘健那一帮子老东西,扶持亲信做首辅大臣,金口玉言说出“关闭浙江、福建市舶司,全面禁止朝贡贸易……”

他的十七岁,应该是坐在乾清宫,一身帝王威仪,慢悠悠地说出太~祖皇帝的那句话:“大明的百姓,片板不得下海。”

他的十七岁,不应该是窝在兴王府里,做一个闲散宗室!

兴王面对如此境地,重生回来的自负还没褪去,一时又大恨“苍天无眼的荒唐”,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手,瞳孔微张,嘴角又溢出一抹自嘲的笑。

夏言,夏言,兴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奶娃娃皇帝,面对夏言的陈词恳请,群臣一心的附和,会说出那样的儿戏之言。

兴王更没有想到的是,那起子老臣,真的拿根针当令箭,大明水师兵发日本,朝贡贸易维持不变。

不,不对,也或者说,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兴王因为自己的谋划失误,一时心里颓然,眼睛一眯,眼里晦暗不明。

他的眼睛失去焦距,好似穿过那漫长的时光长河,来到他当年的乾清宫。

“皇上明鉴。百年来,沿海下级官员有无数次,鉴于宋元时期皆征税,且看到贡使所带私物越来越多,屡次奏请征税,皆被拒绝。

朝廷还规定‘凡贡使至,必厚待其人’,对他们携带的货物,皆倍偿其价……臣明白,番邦小国向中原朝贡,接受册封,有着悠久的历史,大明定鼎江山,自当继承这一传统。然‘两夷仇杀,毒流廛市’,倭祸起于市舶,沿海百姓无端遭难,臣心痛苦。

臣建议,乃裁闽、浙两市舶司,惟存广东一处,明确禁止大明和日本的朝贡贸易。”

“卿家所言,有理。准奏。”

那是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年轻、气盛,带着浓浓的湖广口音,夹杂一点点北京口音。

他耗费力气把杨廷和、刘健这些老头子都斗下去,夏言支持他,他就宠信夏言……

上国荣誉?中原传统?

自从永乐皇帝驾崩后,大明的水师一日不如一日,海上倭寇日益增多,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都无可奈何地加大海禁管理,他也不想打仗,干脆全面海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