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差错……
“都是因为寂幺幺!”苏衣灵高举双手,“您知道的,我分明能看得到神明领域,我的请神之力也是有目共睹,可那寂幺幺竟然能拿到神明领域中的永夜神弓——她一定有特殊的、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赤火一腾,这点,倒是被忽略了。
起初她只是知道,那女子是那两人的后代,身负特殊血脉。
可那两位能创造“时间”的人,如果能为他们的女儿创造出更多力量呢——
天魔等级的幻影魅魔,以及君都最强的暗卫……都没能伤到她,让人很难不怀疑寂幺幺身上也有什么不知道的特殊“神力”。
既然如此,就从她的神力入手。
假设寂幺幺也能通过某种方法,得到世间神器,那就让她得到她想要的,然后,为她提前准备好“惊喜”。
赤火的焰芯不断跳跃,像是大脑在转动一般。
寂幺幺现在最想要的神器是什么?是龙脊——那么,就给她准备出能寻觅龙脊的神器。这样,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此,当她下一次得意洋洋地取得神器之时,就是她的将死之日。
这世间,就再无人能救神魔脱离禁锢。
赤红焰火“啪”地响了一声。
必须…尽快了。
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破解血禁的方法,那礼苍彦将再无半分胜算。
现在,还来得及。
赤火漠然吩咐了下去。
苏衣灵在一旁听着,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恭敬低头,“娘娘英明!苍彦哥哥此次定行!”
寂幺幺一定想不到,她耀武扬威的,将会成为杀死她的武器!
就算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神明领域做手脚,但她拿什么和天斗?
凭那被神明抛弃的怪物吗?
他在苍彦哥哥面前,终究只是一个怪物!
…
腥膻之雨未停,遗落之墟中的众人开始陆续离开。
寂戎他们打算混在人群中进入君都。
毕竟,外人想要打入三重天以上是很困难的,但现在人心惶惶,局势混乱,遗落之墟恰好在君都最外侧拉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一个混进去的绝佳机会。
而且——既然神魔龙脊并不在遗落之墟,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潜藏在君都之中?
有心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向着那边涌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偷看上古神魔。
那可是、上古神魔啊!所有灵洲人对他的恐惧感早已刻入骨髓。
他竟然没有大开杀戒?
没有像传闻中那样化出通天残影把他们全都吃了?
寂戎转过身,看见重焱。
所有人都涌向灵气满溢的君都,只有重焱看向背面那一片荒芜冰冷的寒渊。
——哦,还有他身旁的幺幺。
上古神魔的巨大双翼忽然掀开,一时像是无数人的梦魇。
观望的人群顿时悚然逃窜——果然!果然他还是要大开杀戒!
快跑啊!
然而那无边蝠翼之下的高大人影,只是小心地抱着一个少女,飞向一片冰封的深渊。
双翼一振,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寂戎像个老父亲一样不放心地追了两步,只来得及听见幺幺匆匆扔下的话——
“哥哥,我有大事要办!”
办好了,他们就厉害啦!
…
灭虚寒渊。
一切和他们走时没有太大差别。
空气还是冰冷的。
崖边依旧壁立千仞。
积雪和冰川都还覆盖着。
这么荒芜的地方,幺幺竟然看出了十分的亲切。
她挂在重焱的脖子上,已经对他怀里的姿势非常熟悉。
离开灭虚寒渊的时候,重焱被世人看到了半人半兽的绝望狼狈,对整个世界抗拒而陌生,在外边的城镇不会打开食盒的盖子,会因为别的蛇尾华丽而自卑地收起自己。
而现在飞回来,他找回了一只眼睛一颗心脏,张开着自己带着难愈破洞的翅膀,牢牢抱着她——哦,还敢直接亲亲她的发顶了。
重焱没有说话,但幺幺明白他想回来的心情。
他在神庙中看到了父母的脸,在记忆海中旁观了他们的爱。
重焱也并不知道,原来他被封禁三万年的地方,与“人上人”的盛景,竟然只隔一面。
九重云天也如一棵高耸巨树,就在遥遥身后,像是一种漫长的俯视。
所以当所有人都向君都涌去的时候,他抱着她飞了过来。
重焱抱着幺幺飞到了那棵熟悉的小树下。
幺幺在手机里看着小魔头的时候,他八成的时间都在树下安静地坐着。
此刻,树也很安静,像是在等待归人。
风也安静。
世界熙熙攘攘,可这里只有他们。
她看了会,才回头去看重焱,脑海中想了些安慰的话。
比如——我们不稀罕他们的爱,重焱。比如不要怕,我有很多很多血灵珠。比如你身上的血禁也有方法的,我们总有一天可以暴打礼苍彦。…
想了很多,刚要开口,却见苍白修长的手抬起。
重焱足够高,他的手穿过枝桠,从稀稀拉拉的叶片间,摘下了一个果子。
“你种的,”重焱垂眸,“…熟了。”
寒渊是凄惨的背面,是灵气断绝的苦寒地,是被俯视的深渊…可这是重焱得到第一枝玫瑰,第一颗果子的地方。
在那之后,他的三万年,每天都变得公平。
幺幺睁大了眼睛。
她的玫瑰重焱都带走了,树却带不走。所以他在遗落之墟塌陷看见寒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她种的果子。
幺幺接了过来,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
树上结了熟透的果子。
她的小魔头也结出了强大的心。
——哦,虽然还有一颗心被冻着。
但对重焱而言,寒渊已经不再只是困禁三万年的苦地。神魔也不再只是残缺卑微的巨兽。
即便还没有脊骨。
可他已经有了尊严。
幺幺对着果子咬了一口。
熟过了头,蔫答答的,可是很甜。
她递给他,“你吃。”
重焱摇摇头。
于是幺幺没有推辞,把果子都吃掉了。
重焱帮她擦干净手指,抱着她在树下坐下,宽厚平坦的胸膛裹住她的人。
幺幺眨着眼,窝在他怀里,悄悄开口。
“重焱,你知道吧,我是办大事的人。”
重焱的体型能够完全罩住她,她像是凶兽怀里的一小团软枕,却神气地告诉上古神魔她要办大事。
于是凶兽的唇角提了一点。
刚刚露出一点弧度,然后他就尝到了果子的清甜。
幺幺嗷呜嗷呜地叼着他的唇瓣,小心地渡着她的灵气。
重焱一震,被甜得晃神了片刻,然后垂在身侧的指尖猛地蜷起,终于忍不住扣住了她的后脑,想要攫取更多的甜味。
熟透的果子汁液浓郁,甜到有酒一般。
茫茫然,晕乎乎。
“这样能解吗?”
“…嗯?”
凶兽的呢喃带着沉浸的野性,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大事”。
幺幺整个人都红透,脸颊到耳垂一片薄软的粉,她却还趴着,乖乖又小心地舔了一下他的舌尖,努力探索。
灵流顺着气息无声渗透,想要润化他冰封的血禁,像一场弥漫的春雨。
啪嗒。
凶兽哑然,看着她,疯狂心动。
疯狂难耐。
可躁动不安又疯狂叫嚣的念头却被另一种强大稳定的力量包裹起来,内里是海底的一场地火,表面却淅淅沥沥地坠落春雨。
啪嗒,啪嗒。
那是融化的声音。
“嗯?”少女带着点鼻音,期待地问。
凶兽闭上眼,低哑的声音磨在她耳畔。
“血禁…没有。”
“但心脏,融化了。”
幺幺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那颗被冰封的心脏,被她的灵息融化了万年的禁锢。
拼小魔进度,再进一分!
重焱从侧颈到耳朵都是红的,看着她笑起来的眼睛。
凶兽的两颗心脏在胸腔共振,响得他耳鸣,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一颗说,吃掉你。
一颗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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