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抬头看了一眼。
安全保险起见,餐厅的很多地方都装有实时监控。
她很满意这件事,至少等下孟怀谦走后,她可以多次回放、欣赏他此刻的神情,希望画质能清晰些。
男人大多都自信,像孟怀谦这样的男人更是自信到傲慢,只是处于这个位置,他还需要谦逊作为伪装,所以总会压抑地克制。他的名字就像是一道紧箍咒,时刻提醒着他,不要狂妄,不要目中无人,要永远谦虚。
虽然她也没想过要去当谁人生路上的一块铁板,不过看孟怀谦吃瘪,的确令她心情莫名畅快。
您不是算无遗策吗。
您不是特别会“以为”吗。
那料事如神的孟总,请问您是否听过一句话,人生无常?
吃过一块蛋糕,池霜感觉有些腻味,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柑橘,这也是孟怀谦带来的。她正想剥开橘子解腻,又怕弄脏了指甲,干脆作罢。
她起身围着孟怀谦走了半圈,微笑:“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事吗?就是嘴上说着自己是追求者,实则把自己放在了男朋友的位置。”
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有些人啊,哪是追求者,分明就当自己是大爷了。
“说起来,”她停顿,问他,“你确定你想要的是一视同仁,而不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吗?”
孟怀谦总算回过神来。
冯鹤城是怎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暂且不表,他总会想办法知道。
现在……
他沉默一会儿后,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是说关于冯鹤城,关于所有的一切。”
没有急着辩解,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池霜对他再有多一分耐心了。
她问:“是第一次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误导人,孟怀谦愣了愣,“这是他的隐私,我不方便回答。”
“……”池霜表情一僵,皱眉呵斥,“谁问你这个了!!”
要命!
要了老命!!
谁关心……那个了!
“我是说!”池霜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吗?”
勾当?
孟怀谦蹙眉:“不是勾当,只是一点适当的、合理的调查。是头一回。”
“你这么会,怎么不去当狗仔。”池霜懒得跟他拉扯,“孟怀谦,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可以当做是提醒,也可以是警告,别再做这种事,我很烦,而且很没分寸!”
“好。”孟怀谦迅速地应下。
遵从本心的话,他也压根不想浪费一秒钟在别人身上。
只是,觉得碍眼罢了。
“你等我一下。”
露台上也有洗手台,孟怀谦走了过去,开了水龙头,细致地洗净双手,这才过来,从袋子里又拿了橘子。
随着他剥开表皮,独属于橘子的那股清香在池霜鼻
间萦绕不绝。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瘦削修长有力。
池霜是一个很在意细节的人,她安静地垂眸看他剥橘子。如果是打分制的,他才被扣掉的分数,似乎又悄悄加了回来,她其实也没有把孟怀谦当成是追求者……
他在她这里的标签很复杂。
复杂到了现阶段根本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身份。
孟怀谦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对不起。”
他诚恳地道歉:“这也许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卑劣。”
瞧,他已经阴险到了自我批判时也要带上所有的男人——
我是卑劣,那些在你面前装腔作势的男人也一样。
“你说得对,人的确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他顿了顿,说,“以后都不会了。”
孟怀谦为数不多的优点中,最显眼的就是这一点,认错道歉比闪电还快,绝不嘴硬。
池霜白了他一眼,没接这话,吃了瓣橘子,清甜又多汁,比想象中味道要更好。
总算解了蛋糕的甜腻。
看在这橘子的份上,她都不会跟他计较太多。
侥幸躲过一劫之后,孟怀谦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被她放在小圆桌上的名片,视线停顿了一会儿,又挪开。
…
容坤筹备了好几年的以养生为主题的度假庄园不日开业。
依照老规矩,在开业前,自然也会邀请各界熟人来认个门暖场。池霜也收到了容坤亲自送来的请柬,容坤特意又补充了一句:“我办事你放心,一定有分寸。你是我的客人,我不会让你尴尬为难。”
“只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池霜打趣,“很多你以为不会发生的事,它偏偏就会发生。”
容坤卡壳,“所以,我也会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怎么个杜绝法?”她好奇。
“从源头上。”容坤叹了一口气,“放心,只管过来玩,谁要是让池老板你不爽快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容坤考虑了很久。
还是没有给梁潜打电话发请柬。倒不是说他不要这个朋友了,毕竟二十多年的交情也不是假的,但梁潜做的这件事至少也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像这样重要的场合,他是真不愿意出一点点岔子。
这也是他的心血。
他接下来十年就靠这度假庄园回血。
别说什么友情,亲情在这绝对的利益面前都得让路。
倒是梁潜早早地听说了,半天没等到电话,没沉住气,亲自过来找容坤谈这件事,“坤儿,你大日子都不跟我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