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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唱罢我登场(三更合一,28w营养液和...)(2 / 2)

李渊回到榻边,帮窦夫人披上衣服:“小心着凉。”

他看着窦夫人的眼角,果然也是红的,泪痕都还未干。

窦夫人道:“郎君是国公,国公府的主人,国公府的事自然瞒不过郎君,是我多想了,唉。”

李渊挤出笑容,道:“是,瞒不住我。”

窦夫人道:“观朝中显贵,若是家中长辈出色,子嗣常常多人封爵;若是子嗣自己出色,该封爵时,陛下也不会看他族中是否已经有人封爵。二郎三郎出色,特别是二郎,去边疆立个功劳应是容易的。我一直想,李家的李安、李哲能一门双郡公,我家二郎三郎应该也是能的。”

窦夫人所说的李安、李哲是李渊七叔的儿子,李渊已经去世的堂兄。

李渊道:“不止李安和李哲,我几位叔父也都是高官,唉,哪怕是四叔李毕。”

李渊的大伯和二伯皆早逝,所以是李渊的父亲李昞继承了唐国公的爵位。其余没有继承权的叔叔,皆在当时的北周身居高位,封爵者也不少。

所以哪怕李渊的四叔李毕起兵想要诛杀北周权臣杨坚,失败身死,杨坚建立隋朝后,仍旧重用李家人。

特别是当时站在李毕对立面的李安、李哲颇受杨坚信赖看重,共同掌管京中禁军,一门双郡公。

国公多是开国时就有的,和平年代很难再封国公。但目标指向郡公,李渊也觉得以自家二郎三郎如今的本事,不算好高骛远。

窦夫人道:“虽说为了家族好,大郎能继承国公,国公府的资源应该倾向二郎三郎,再为唐国公一脉增加两位郡公,才是最优的选择。但家人之间岂能如此功利?兄弟间相互扶持就行了。如之前,二郎三郎在外得了名声,大郎自然而然就享受到了好处,根本不需要让兄弟之间相互争夺什么。”

李渊叹气,难得听进去了夫人谈论朝堂之事:“是啊。”

窦夫人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若偏向一个,打压另一个,兄弟之间岂有不离心的?才高之人心气肯定也高,二郎三郎连郎君你都不服气。”

李渊这口气叹不下去了。

他扶额,咬牙切齿道:“这两个崽子确实是谁也不服,连对着太子殿下都不够尊重,陛下常常笑话他们。”

窦夫人苦笑:“才华横溢者都是如此。郎君你不也只要说起射箭,就谁也不服?连长孙将军胜过你一次,不还被你拉着赢了回来。”

李渊略有些得意:“这倒是,他二人像我。”

窦夫人道:“商贾本来就是小事。从未听过哪个勋贵以商贾持家,都是吃租子。二郎三郎也是年纪小,才拿给他们胡闹。他们做香皂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赚钱,全用的阿姊们的嫁妆,还问我和万娘子要了嫁妆压箱底的钱,说赚钱了就给我们这群女眷拿着玩。”

李渊深吸一口气:“嫁妆?!”

窦夫人苦笑:“是啊。他们还说,若是真的能赚很多钱,就把没出嫁的姊妹也拉进去。他们能建功立业,将来家产肯定是陛下赏赐。不说食邑,就是多给他们几个好庄子收租,不也比商贾这末流小道强?这做生意之事,本就是女儿家攒些零花钱而已。”

窦夫人拍了拍李渊的手臂,叹着气道:“大家曾经独力支撑唐国公府,郎君那时还小,朝堂上的人脉只能靠钱财拉拢,所以大家才重视钱财。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大郎有郎君这个父亲在,哪还需要用钱财讨好人?他等着别人讨好他就行。我们唐国公府啊,是靠郎君你才变得如此显赫啊。”

李渊捏了捏眉间,道:“母亲或许真的是穷怕了。当时我还没有多少俸禄,逢年过节准备礼物时,母亲就暗自发愁,嫁妆都不知道典当出去多少,还常常进宫向献皇后借钱,遭了不少白眼。但现在确实是不同了,我还没死呢!李建成又不是孤儿!”

窦夫人失笑:“本来郎君你这么说,我该劝你慎言。但理确实是这个理。郎君你还春秋鼎盛,青云仕途才走没几步,将来前程还大着。等郎君你致仕时,说不定连最年幼的小五都当祖父了。唉,大郎应该想着自己赚个爵位,他当唐国公还早着呢。”

李渊道:“夫人的话极有道理,怎么不和母亲说?”

窦夫人叹气道:“你看我敢说吗?我稍稍一教训大郎,大家立刻说我偏心!所以我才头疼啊。”

李渊讪讪道:“母亲确实过于偏爱大郎。大郎是她亲手养大,她偏爱些也正常。”

窦夫人再次叹气:“是啊。只是大郎将来要肩负唐国公府的重担,太娇纵怎么能行?郎君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郎君将来的目标肯定也是拜大将军。打仗可苦了。”

李渊安慰窦夫人道:“夫人不必担心,大郎虽然被母亲偏爱了些,但他弓马娴熟,打猎的本事相当不错。”

窦夫人心道,打猎和打仗能一样吗?但她还是点头道:“郎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郎君,先安寝吧,这些烦心事,明日再说。唉,要不郎君去万娘子那里?我头还疼。”

李渊道:“不,我就睡这里,我又不吵你,你睡你的。”

说着他就钻进了被子里。

窦夫人哭笑不得,唤人来吹灭蜡烛。

……

“太子殿下,表兄殿下,你赶紧让皇后殿下加入吧,再不加入,我和弟弟就没法继续做更好的香皂了。”李世民拉着杨昭的衣角耍赖,“让我和弟弟给人打白工,我们才不干。若不是我们自己的作坊,谁没事琢磨这些?我们忙于读书习武呢。”

杨昭哭笑不得:“什么表兄殿下?叫表兄就表兄,别不伦不类。你们就该读书习武,琢磨这些工匠商贾之事干什么?”

李世民眨巴着眼睛道:“我和弟弟还小,还不能出仕,除了玩一点商贾游戏,还能做什么?商贾游戏总比投壶有趣。兄长才不应该琢磨商贾之事,他都当官了!”

杨昭皱眉道:“这倒是。我听闻他每日来探望你和三郎,还以为他和你们很友悌。”

李世民翻白眼:“可别每日来探望我们了。我和三郎急需休息, 他却非要每日带着狐朋狗友来折磨我们, 烦不烦啊。我和三郎向着祖母哭了一场,他才没有继续打扰我们。否则我和三郎肯定现在还病着。”

杨昭疑惑:“探望你还不好了?”

李世民道:“太子殿下肯定也有生病的时候吧?生病时是不是不想说话只想睡觉?若有人每日都拉着你说话……嗯……”

李世民耸肩,摊手,摇摇头,叹气。

杨昭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特别是感染了风寒,咳得嗓子都哑了,谁耐烦说话?

“辛苦了。”杨昭同情道。

李世民道:“其实兄长应该也是好意,只是兄长也还未到弱冠,按照祖母的话来说,兄长也还是个孩子,他不懂怎么照顾孩子。所以我和弟弟还是很感激他来看望我们的。能每日来探望我们,足以表明他对我们的关心。只是这香皂铺子,我和弟弟是想把生意做起来后交给姊妹们。”

李世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还有我未来的丈母,嘿嘿。”

杨昭无语:“你年纪这么小,就开始讨好丈母了?”

李世民挺起胸脯道:“对丈母好,怎么能叫讨好?”

“行行行,你的歪理很有道理。”杨昭道,“我这就去求母后,你要同去吗?”

李世民立刻努力抱住太子殿下那完全抱不住的大胖腰:“要去要去!我好久没见到表叔了。我现在射箭比以前还厉害,我要和表叔炫耀!”

杨昭嘀咕:“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父皇……行,一起去。别挂在我腰上,自己走!”

杨昭带着李世民去面圣。杨广正好在萧皇后处抱怨朝堂。

李世民没有向杨广吐苦水,只炫耀自己的射箭本事又有了长进。

杨广笑着让李世民展示了一下射箭技术,然后坏心眼地让李世民骑在马背上射箭。

李世民还没骑射,所有箭全部落在了靶子外面,把杨广逗得哈哈大笑。

李世民腮帮子鼓鼓道:“表叔,等我会了骑射,再给表叔汇报!”

杨广笑着道:“好。”

杨广逗弄晚辈逗弄得十分开心,大手一挥又是许多赏赐,并且又要给李渊和李建成赏赐。

杨昭犹豫了一下,在杨广准备又给李渊和李建成赏赐的时候,起身道:“唐国公教导有方,理应得赏。但李家大郎已经因二郎三郎得过一次赏,若再因二郎三郎得赏,恐朝中会有非议。”

杨广想了想,道:“也罢,就不赏了。”

他很疑惑,这点小赏赐,太子怎么会阻拦?

正因为事情出乎常理,所以杨广就很干脆地听了太子的进谏。

杨广派人把李世民送回家,借口许久没有和太子交流父子感情,离开了皇后宫中,与杨昭一同往东宫走。

杨昭累得脚打颤,但不敢露出喘气的模样,只能强忍着。

“我听闻李建成常说他和大雄大德兄弟友悌,但看你今日的表现,似乎不是如此?”杨广背着手问道,“他可是仗着自己是嫡长,欺负大雄和大德?”

杨昭借着叹气深深喘了口气,道:“站在他的角度,倒也不是欺负。勋贵家族,嫡长子继承爵位,好的东西自然是嫡长子先挑,大雄大德年幼,怎能与长兄比?”

杨广冷哼:“是他怎么与大雄大德比吧?这么大岁数,也没见他采武功上有什么名声。”

杨昭知道父皇一定会生气。

李二郎和李三郎和父皇当初非常相似,都是头顶上有一个庸才兄长。好不容易夺嫡成功,外界却只因父皇不是嫡长而传播许多离谱的谣言。

父皇现在行事急躁,好大喜功,也是想尽快证明自己才适合当皇帝。

不过杨昭虽然是嫡长,听了李世民言语中隐藏着的心酸,也有些生气。

除了同情李世民和李玄霸之外,更重要的是这香皂工坊是父皇赏赐、他亲自跑下来的。唐国公府说收就收了?这是拿他和父皇不当回事?

杨昭不爱和人告状。且他知道自家父皇小心眼,若自己告状,父皇很容易往重了处罚。

不过唐国公府若是抢了二郎三郎的香皂作坊,这事迟早会传到父皇耳中,到时父皇更加震怒,说不定会牵连唐国公府一家。

唐国公李渊是位贤臣,可不能被后宅之事牵连了。所以杨昭思索之后,还是自己和父皇说了。

“其实这事和唐国公和唐国公夫人没什么关系,只是姨婆她老人家偏疼自己带大的大孙子,所以见大雄和大德琢磨出香皂方子,得了父皇的喜爱,就……唉。”杨昭叹气,“老人的偏疼有时候不讲道理。”

杨广白了儿子一眼,道:“你是想说你祖父母偏疼你不讲道理,还是想说你父皇我偏疼你家大郎不讲道理?”

杨昭立刻抱怨道:“父皇,儿子可没想那么多,你也别想太多。”

杨广回头让跟随的宫人把马车带过来,指着旁边道:“走不动了?一旁休息去。你逞强还能瞒住朕?”

杨昭讪讪道:“我在减肥了,在减了。”

杨广横了大胖儿子一眼,根本不相信。

杨昭赶紧转移话题:“我观姨婆就是看着大雄大德一得赏,李建成就能得赏,就把大雄大德当成为李建成讨赏的工具了。李建成在大雄大德出生前当了九年独子,估计也还没有习惯如何当兄长。大雄大德确实受了一些委屈。不过有唐国公和唐国公夫人护着,他二人还是无事的。”

杨广冷笑:“李渊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他哪敢对他母亲呛声?”

杨广把大胖儿子送上马车后,就回宫发布诏令训斥李渊,让李渊回家反省,反省够了再官复原职,并把李建成的荫官也免了。

诏令大意是,朕赏赐给你儿子的东西,你也敢乱分配,你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接到诏书的时候,李渊难得硬气了一回,虽然没有和老母亲吵架,但把李建成狠狠训斥了一顿。

“你祖母年老昏庸不懂,你还不懂?你是未来的唐国公!现在已经是五品的官员!一点黄白之物就能让你迷了眼睛?你居然还宣扬出去了?!”

李渊气得胸口发疼。

他一大早起来,柴绍就来拜访,委婉告诉他,香皂生意的本钱是李昭的嫁妆,唐国公府怎么能一句“外嫁女”就把李昭赶走?李昭不敢忤逆长辈,他却看不下去了。

柴绍刚被他送走,长孙府的高夫人居然亲自来赔罪,说不知道这生意是唐国公府的,还以为是李二郎李三郎闹着玩,所以她为长孙无忌也入了一份,现在问怎么退出。

窦夫人接待的高夫人,李渊在屏风后听着,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很快,大女婿和二女婿也一同登门拜访,说家中娘子已经决定退出香皂生意,请丈人别生气。

李渊:“???”我对大娘子二娘子生气什么?!

大女婿和二女婿委婉道,你看香皂生意又赚钱又赚皇帝好感,所以想把生意补贴给李建成的事已经传遍京城了。同时传遍的还有,你家李建成斥责外嫁女插手唐国公府的生意,二郎三郎年幼不懂,外嫁女还不懂吗?还不是因为贪婪?

李渊:“……”不行了,要晕过去了!李建成你在外面胡说什么!

京中风言风语传得极快,三位女婿和未来的亲家都上门了,显然京中宦官贵族估计都知道了。

李渊拿起马鞭就对着李建成一顿抽:“你不劝着你祖母就罢了,你还把这件事说出去?喝了两口马尿,你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吗!”

李建成原本也是后悔得很。他如寻常一样和朋友喝酒,朋友提起香皂什么时候贩卖,他就得意地说了香皂生意已经是他的,并随口多说了几句。

现在被鞭子抽了,李建成心中那点后悔就变成了委屈:“这又不是我说的!是祖母说的不该外嫁女插手唐国公府的生意!怎么能怪在我身上!”

李渊气得发抖:“你还顶嘴?我抽死你!”

独孤老夫人拄着拐杖赶来,捶胸顿足地哭道:“是我说的!你打大郎干什么!你有本事就打我啊!”

李建成赶紧躲到祖母身后。

李渊无奈道:“母亲!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他喝醉酒后乱说话,这事传出去后就从小事变成了大事。母亲你也知道朝堂争斗有多激烈,我得了陛下重用,红着眼睛盯着我的人多的是……”

李渊话还未说完,杨广派人来传免官反省的诏令了。

李渊叹了口气,送走了传诏的官员,扬着诏令道:“看吧,我就说陛下肯定会生气。”

李建成惧怕不已,情急之下推了独孤老夫人一把:“又不是我的错!是祖母非要把铺子给我!我还拒绝了!我才不做那些商贾之事!明明是祖母的错!”

独孤老夫人一个踉跄,被张婆扶住了身体。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个满脸惊恐,不断说自己没错的大孙儿。

李渊冷眼看着李建成,握着诏令的手几乎要把诏令捏碎,板着脸一言不发。

独孤老夫人本就苍老,现在她好像更苍老了。

李渊被征辟入朝,回到家中与独孤老夫人团聚后,独孤老夫人的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好了一些,都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现在,她感到身体里的精神气好像被谁抽了出来。

独孤老夫人苦笑:“是,是我的错。渊儿,是我的错,我连累了你和大郎。我亲自去皇宫请罪,是我糊涂。”

……

“祖母虽然知道我把香皂工坊建造在皇帝赏赐的土地上,知道太子有帮忙,但她不如我了解皇帝,只以为按照寻常的道理,赏赐给小孩的东西,自然就是赏赐给父母的,所以唐国公府可以任意取用。”

“用阿姊的嫁妆做本钱的事是我故意瞒着,连母亲都不知道。”

李玄霸垂目。

他没有和二哥说话,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不过是在四处无人的时候自言自语罢了。

这些话他也不会也不能和二哥说,因为二哥对祖母还是有亲情的,对母亲更是亲近无比。

而他这个后世来的孤魂,连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也不是全然相信的。

自己所能相信的,大概只有史书中盖棺定论的唐太宗李世民。

那个就算因魏徵推举的人都谋反气得推了魏徵的功德碑,冷静下来后又默默把功德碑给重新竖起来的好脾气二哥。

他更不能说……“祖母大概熬不到明年开春了。”

李玄霸叹了口气,捂着嘴又咳了几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得赶紧养好病,不然给祖母守灵的时候估计会把身体熬坏。

“啊啊啊啊阿玄!耶耶和兄长都被陛下免职反省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李世民踹门而入。

李玄霸咳着嗽骂道:“你没长手吗!推门不会吗?怎么老踹门咳咳咳……”

“哦。”

李世民出门,关门。

然后,推门,大喊。

“啊啊啊啊阿玄!耶耶和兄长都被陛下免职反省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李玄霸:“???”

他无语极了。我未来的唐太宗皇帝二哥,现在只是一个逗逼。

唉,没办法,只能自己多操心了。

“其实也不算严重。”李玄霸慢悠悠道,“反省几日就会官复原职。”

“哦,那没事了。”李世民扑到床榻上,高兴地滚来滚去,“哈哈哈兄长挨揍了,我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兄长挨揍,哈哈哈,畅快!”

“你估计记不全从出生以来的事。”李玄霸随口抬杠,“咳咳咳,别扯我被子!”

“哦。”李世民帮弟弟掖紧被角,然后继续滚来滚去,“哈哈哈哈真畅快。”

李玄霸嘴角上弯。

是啊,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