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很害怕。
呈父偷偷瞄向坐在女儿隔壁, 那个叫做冯的军人。剑眉星目,制服笔挺, 再配上那外国人与生俱来的冷漠气质, 简直就是台制冷器, 呼呼地往这台上吹冷气。
好几个街坊都扛不住这冷若冰霜的气氛,干脆连话都不说了, 低头斋喝酒。宴席开始没半刻钟,就有三、四个人醉倒回家了。
“那个…奈斯兔米揪…欸….”恕呈父只上过私塾, 对这英语还是德语的玩意完全一窍不通,就是想和冯聊天都力不从心。
“我会中文。”冯回复,屈身给呈父敬了酒。
会说中文呢?这下就好办了呀!
呈父赶紧示意父老乡亲们说些什么,但他们光是看着冯锃亮的军徽还有不近人情的军服, 就慌得不敢说话, 于是这场宴席几乎都是呈母跟冯, 还有呈书在聊天。
不是呈母不害怕,而是比起对军人的天生恐惧,她更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
“冯跟我们呈书是同学吗?”
“不是,我已经工作了,按你们中国年龄的算法,我已经28岁了。”
闻言,呈书抬头看了冯一眼,这她倒是不知道的——毕竟上个世界,蒋潍和呈书年龄差不算很大,那么这个世界的话…
她还没算完年龄差,呈母就先说话了,欣慰地点头:“那和我们呈书差了九岁,挺好的。”
九岁??
呈书和冯面面相觑,一个震惊于对方太老,一个震惊于对方太小。说来也是挺好笑的,他们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居然是第一次互通年龄,还是在家人的吃饭桌上。
怎么感觉…像在提亲?
呈书晃晃头,抛掉这个怪异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到饭桌上。
饭桌上,呈母三两句问完客人的问题后,才终于成功将话题转到自己女儿身上,只见她追问:“呈书在德国念书怎么样的?会不会很辛苦?有钱过日子吗?这孩子出去那么久,死都不告诉我们外国的通汇,我们想要寄钱都没办法…”
说着说着,呈母的眼泪又冒出来了,可能是这些年对女儿的心疼,统统都在今天释放出来,情难自抑。
“你问那么多问题,人家冯怎么回答?”
呈父半开玩笑地安慰了句,实则眼睛一直呈期待状地看向冯——天知道他有多想知道呈书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呈书很优秀。” 冯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说一样:“这几年,很多来德国的留学生都十分纨绔,游手好闲,每天只想着怎么去跳舞,去社交,留学四年只会你好、再见两句德语。但呈书不一样,她的努力和聪明是连德国的学生都比不上的,除了精通三门语言外,还修习两个副系课程,门门都是第一名的成绩。”
系科、成绩这种说法有些生涩,街坊们包括呈家父母都有些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