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的备用站为 精品御宅屋

海妖之歌04(1 / 2)

虞戎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

他命令赫莱:“去给我把那台装置修好。”

“……殿下,您在开玩笑吧,那是人类的东西,我们哪里会修,就算放眼整个涅普努斯,也找不出一个擅长修理人族设备的技师。”

洛以秋深以为然——毕竟这些人鱼连牛排都不会煎。

一千年前两族决裂时,人类收回了所有予以人鱼族的技术支持,带走了一切能够带走的仪器和设备,人鱼族的科技发展就此停滞,目前,涅普努斯最先进的东西,恐怕是这座城市的建筑本身。

这座人类为人鱼族建造的海底之城,历经千年依然屹立不倒,成了昔日两族友谊最后的见证。

赫莱的辩解换来虞戎的怒视,他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虞戎来到洛以秋面前。

洛以秋手里的叉子一停,他用餐巾抿了一下嘴角,笑着说:“殿下该不会想让我自己修吧?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研究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使用那些仪器我在行,修理……未免太看得起我。”

虞戎眉头紧锁:“你不会修,你的同伴当中总有人会修,不然你们平常遇到设备故障,要怎么处理?”

洛以秋扬起眉梢。

这位人鱼殿下倒是还不算笨。

他吃掉了牛排里作为点缀用的西兰花,在这深海之底,蔬菜比肉更难得:“确实,玄冥号上配备有专业技师,负责修理出现故障的设备——不过,我的船员早已经死得七七八八,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告诉我他的名字。”

“名字么……没记住,我们平常都是直接叫他卢叔的。”

“去找到这个人,”虞戎对赫莱说,命令下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改口道,“不,我亲自去。”

他说着走向门口:“你在这里看好他。”

囚室的门重新关闭,赫莱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家殿下离去的背影,犹豫要不要把门锁上。

洛以秋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放心,我不会跑的,在这样的深海,我一旦走出这些建筑,就会立刻被水压挤爆,我可不会愚蠢到自寻死路。”

赫莱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涅普努斯位于三千米的深海,人鱼族很适应这样的水压,但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于是他放下心来,依照殿下的吩咐对这个人类进行物理“看好”,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正在这时,囚室外传来争吵声。

“殿下,您为什么要答应那个人类的要求?我们凭什么要帮他修理那台机器?”

赫莱听出了他的声音,是他的同伴奥多,就是之前打了洛以秋,又被殿下逐出去的那条人鱼。

他和奥多都是被王上派到虞戎身边的,但他和奥多不同,他是去年才被选拔上来的侍卫长,奥多则是王上的亲信。

“殿下!您忘了王上怎么吩咐的吗?”奥多的声音激动起来,“玄冥号上的人类,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就地处决!这个姓洛的明显不在可控范围内,您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甚至是帮他?您难道想要违逆王上的旨令吗?!”

“你话太多了,”虞戎语调森冷,“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族生存法则的优先级要比王上的旨令更高,法则规定,不得以任何方式擅动他人的猎物——既然你们已经把洛以秋送进了我的领地,就是在为我献上猎物,我没有追究你私自带走他,你反倒来向我问罪?”

“这……”奥多尝试辩解,“他是人族的俘虏,不仅仅是猎物那么简单……”

“人族的俘虏又怎样?”虞戎咄咄逼人,“低贱的种族,和餐盘里的食物没有任何区别,你要为区区一个人类冲撞我,无视生存法则?”

奥多开始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违背生存法则,我有权对你进行处置——该被处决的不是那个人类,而是你。”

“……殿下!”

紧接着是一阵激烈的肢体碰撞声,赫莱浑身一抖,他听到奥多变了调的嘶吼:“你不能杀我!我是王的……”

他的话被虞戎硬生生掐断,鲜血喷溅在囚室的玻璃上,一滴一滴慢慢滑下。

赫莱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这并不是虞戎第一次处决族人,因为精神力过于强大,虞戎一直有很强的攻击性,他无疑是人鱼族最强大的王嗣,是战争与杀戮的代名词,人鱼族借他的力量稳固了种族地位,却也常常深受其扰。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把双刃剑,伤敌也会伤己,可他们没法不用他。

就连王上也会对他暴怒伤人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还需要他为族群征战。

囚室的门再一次打开,虞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野当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而腥涩的血气。

虞戎单手拖拽着奥多的鱼尾,这条人鱼已经因死亡而化回原形,他的鱼尾被虞戎攥在手中,胸腔破开一个大洞,而胸腔里消失了的心脏正在虞戎手中跳动,血迹沥沥落落地洒在地板上。

虞戎一步步走向洛以秋,尸首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他眼中的蓝色已经深得像是泼墨,无形的精神力带来极强烈的压迫感,让赫莱大气都不敢出。

殿下暴起杀人之后,往往会陷入精神力失控的境地,不分敌我地撕碎面前所有人,现在他的精神力已经开始紊乱,又有失控的迹象了。

如果他现在逃命,应该还来得及,但是这个人类……

赫莱转头看向洛以秋,发现他居然还坐在那里吃饭,银色的叉子被他捏在指间,叉起盘中最后一块牛排,慢慢送进嘴里,再细细咀嚼。

仿佛他面前没有一具刚刚惨死的人鱼尸体,仿佛空气中没有弥漫着血腥味,只有牛排的焦香。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这顿午餐,优雅从容地放下刀叉,又端起酒杯,仪式感十足地品尝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