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开始练箭的？”
唐清跟着谢弈走到弓箭馆的休息区，隔着透明玻璃，一转头就能外面树木绿荫如盖，微风徐徐看着就很舒服。
两人就在这里坐了一会，谢弈从休息区的茶台上取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倒了点红茶，动作自然地都递给唐清。
“忘了。”
谢弈是真的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
他有印象的时候，自己就一直在练箭。
“从弓的握把到箭的箭羽，就仿佛我的眼睛，在练箭的时候，我才有真实感。”
唐清听着，没有打断对方，他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等谢弈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向面带笑意的唐清，有些赫然。
他将杯子里的红茶一饮而尽。
随即眉头微微蹙起，片刻又恢复了正常，似乎不怎么喜欢喝红茶。
“苦？”谢弈迟疑着没说话，正要摇头的时候，就见眼前的青年，突然从背包里面取出来一个小盒子。
“正好在这里吃个下午茶了。”唐清看了看周围的人，提醒：“不过我们得快一点，如果让你学弟学妹们发现就不好了。”
这是？
谢弈看着唐清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些的曲奇还有其他的小糕点，个个都是精致玲珑的模样。
“不是告诉过你我是烘焙师吗？你爱吃，就给你带了点。”
“学校那边的曲奇店这次我来的迟了，没有排到，以后再尝吧。”
唐清在路上看见了个共享厨房，他记得之前谢弈提过曲奇的话题，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做烘焙了，有些
() 手痒，翻糖点心是来不及了，但是这种小曲奇做起来很快。
谢弈没有想过，对方会把自己之前随口的话记住，他低下头看向对方：“之后我给哥排队，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绿色的眼睛幽深深邃，直看得唐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挥手：“没事，今天先用我的凑活下，作为下午茶勉强还可以。”
“很好吃。”
谢弈没有跟着唐清的谦虚附和，而是在尝过之后，认真的反驳：“很好吃。”
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曲奇。
作为一个专业的烘焙师，自己的作品被夸奖怎么可能不开心。
唐清黑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他嗯了一声，“合你胃口就好。”
而这之后休息区里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谢弈认真地品尝着曲奇，而旁边唐清眉眼带笑地看着对方，随手拿起茶壶给对方倒茶。
随着时间推移，唐清发现谢弈喝茶的速度加快了，只见谢弈喝完茶之后，会轻轻地移下茶杯，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期待。
期待他再倒下一杯茶？
唐清莫名有些失笑，印象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存在，会期待他倒下杯茶，但对于红茶的苦味却格外排斥。
怪物高大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
唐清忽然一顿。
渡鸦十二。
想到这里，唐清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
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空间告诉他，谢弈和毛球德布有相似的气息，但是他更认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和渡鸦十二有些相似。
渡鸦十二作为流浪怪物，不参与副本，也不伤害玩家，只是住在副本的一角，安静过着自己的生活。
唐清相信自己的直觉。
谢弈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用餐的动作慢条斯理，让人不禁想多看两眼。
直到盒子里还剩下一枚曲奇和几个的甜点，他才推了推盒子。
“哥，你吃。”
唐清拢共做了二十来个曲奇和甜点，在吃了两个之后就没再吃了。
这个熟悉的举动，又让唐清忍不住再看了对方一眼。
他确定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试探的意味，但是这个举动确实仿佛时间重演。
不过当时是比利弗和渡鸦十二。
而现在则是唐清和谢弈。
唐清没说什么，轻笑着让谢弈吃了，“我想吃就自己做了，你吃就好。”
“有时间我再过来，给你带点。”
谢弈看了唐清一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嗯了一声，周身的气氛看上有些愉悦。
这一整天，唐清都和谢弈待在一起，与此同时，他也渐渐确定了。
——谢弈的身份有问题。
原本唐清还认为谢弈比较迟钝，才没有意识到他多么受欢迎，但实际上，他不是没意识到，而是举止间都在疏远周围的人。
在整个校园中，不是没有主动对谢弈表达好感，但他却无意识地会远
离所有人。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羁绊，在人类世界却与神灵毛球德布，怪物渡鸦十二非常相似。
如果对方仅仅与神灵有关，唐清可能会怀疑对方说不定是神灵，但他与怪物渡鸦十二也有联系。
当时作为怪物的渡鸦十二，刚来副本没多久，就知晓小蒂亚的很多规则，根本不可能是伪装而成的怪物。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同时具备多重身份？
而他利用这些身份游走在副本中，又出现在人类世界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想法忽然从他的脑海中升起，随即便被压在心底。
原本因为一时的警惕而过来探查消息的唐清，现在顿时有些后悔了。
怪不得面板要告诉他，自己没有查询的权限。
这对他一个假神灵来说，这个消息根本不是他能知道的。
唐清一瞬间都想要远离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家伙了。
但下一秒，与对方绿色的眼睛对上，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淡绿色的眼眸里，像是湖泊上盈满了光，看上去温柔得醉人。
“哥，怎么了？”
再配上他帅的让人有些嫉妒的脸，根本让人生不起来气。
罢了，大不了就和之前一样，少联系一些。
唐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对方在人类世界巡视，不会伤害普通的人类，自己这个假神灵来人类世界也不犯法，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只要在副本里小心点别被发现就好。
唐清想清楚了，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看着周围的建筑，甚至有闲心再来逗谢弈了。
“你是准备送我回家？”
他们已经出学校好一会了，谢弈还不准备回学校。
他抬眼看向唐清：“送哥回家不方便吗？我可以陪哥聊天。”
唐清拍了一下对方的肩：“方便也不行，我又不是女生，不用你送，回去……”吧。
——嘭
一个“吧”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前方响起了很大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清皱着眉头往前一看，发现那边聚了很多人。
果然，人的本能就是看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汇集在一起，杂乱的声音从他们之中传来，根本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借助空间，唐清能知道很多听不见、看不见的事情。
难道是前面发现了新的副本吗？如果这样的话，玩家们早就跑光了。
哪里还能聚成这样？
他仔细分辨玩家们的话，而视线所及的地方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去。
结合着前面零星细碎的言语，唐清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谢弈要比唐清高一点，绿色的眼睛扫了过去，隐约能看见几个穿着乌黑血袍的怪人。
略微一想就知道了。
“圣灵会和恶魔
会又打起来了。”
唐清的脸更加黑了，他勉强控制住情绪，转头问谢弈：“这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要打架呢？”
“嗯，最近经常打架。”
唐清听着谢弈的回答，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不过几天没来，怎么感觉圣灵会和恶魔矛盾更深了呢？
就算是在副本中，阿迪斯也没有提圣灵祭司他们的名字，主动去创造神灵之间的矛盾啊。
信徒们怎么都打起来了？
谢弈脸上依旧带着毫不在意的表情，说实话这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见眼前的青年有些好奇，他想了想，尽量用简洁的语言给唐清解释。
总而言之，因为阿迪斯通关了骑士副本，许多人都跑去加入了恶魔会，信仰阿迪斯。
他们都觉得，阿迪斯性格肆意，最喜欢的信徒应该也是肆意的性格。
追求阿迪斯喜欢的东西，厌恶阿迪斯厌恶的存在，只要能得到阿迪斯大人的垂青，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这一次的恶魔会，已经不再只是狂热者的狂欢，更是许多走投无路的人眼里唯一的救赎，他们疯狂祈求着，渴望恶魔带他们走向胜利。
就算被神灵玩弄成为他的提线木偶，被动地走神灵制定好的剧情又怎么样？
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乐意！
而圣灵会，作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则首当其冲，这是他们向阿迪斯大人的献礼。
毕竟阿迪斯大人，那么讨厌圣灵祭司，信仰圣灵祭司的圣灵会被毁了大人应该很开心吧！
谢弈陈述完发生的状况后，眼睛里闪过一道无机质的光芒。
察觉到对方眼里细微的变化，唐清暂时没去探究，他更在意恶魔会引发的矛盾。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音，唐清捏了捏额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