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还年轻的云浮子并没有听懂话中的深意,只以为是驱赶自己,连忙跪下发誓表忠心,“殿下明鉴,云浮子此生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殿下,别赶我走。”青年云浮子扬起头神色恳切至极。
公主似乎是顿了一下,云浮子现在想来,她当时脸上的表情是带着愁苦的,她缓缓的道,“云浮子,你看过外面的锦绣河山吗?它很美,你应该去看看。”
后来没几天,便传来公主被下狱的消息,云浮子那时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此刻,他眼眶红了红,鼻尖涌上酸涩来,喃喃自语般的道,“殿下当时,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呢?”
周承弋听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口,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房观彦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战。
“你不必难过。”房观彦神色也有些恍然,他显然也从云浮子那句话中窥探到了什么,却很快就压下来归于平静,最少面上和语气是平静的,他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云浮子猛然抬头看他,张嘴却发出一声呜咽,他仓皇的低头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他指缝间溢出落在地上溅起灰尘。
周承弋肉眼可见他整个人变得颓萎起来,精气神直接落下一大截,先前只是看着精瘦,如今再一瞧,却觉得好像只剩一具皮肉骨架。
他悠然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让狱卒弄了些水来给他洗脸。
最后离开之时,云浮子已经不复先前的精气神,道,“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那些徒弟什么也不知道,羽林军们去抓的时候,他们的药都还没醒,他们……不过是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罢了。”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周承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知道了。”周承弋想来见云浮子也有那群小道士的原因,那些都是可怜孩子,说到底是为了报恩才留在鸿蒙教中的,还大部分学艺不精骗不到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收到这么重的处罚。
不过,“此事我做不了主,所以也不能保证什么。”
“我不在乎。”云浮子扭开了头背对着他们。
周承弋也没说什么,两人一起离开地牢,出去的时候,发现房丞相竟然就在外面等着,炎炎烈日晒的他都出了一身的汗,他看到房观彦的神色,默了须臾。
周承弋本想走开给父子两留出谈话的空间,却被房观彦抓住手,“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房丞相看了看两人自然握在一起的手,心中的纠结情绪都涌上了脸,最终决定眼不见为净,他看向房观彦平静的脸,“都知道了?”
房观彦点了点头,反问道,“父亲什么时候知晓的?”
“唐公当年找上门来,与我促膝相谈了一场。”房丞相说的平静,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红,无奈的扯出一声笑来,“那时我查陛下行刺之事,贼寇尽数自残,几乎没有头绪。她大抵是太累了,支撑不住了,最后便选择了那般的方式,连同鸿蒙教一起玉石俱焚。”
“我曾问过她身世,只知她过的不好,直到唐公与我说起,才知道是这般的不好。”
房观彦没发表看法,只说了句,“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房丞相长长的叹了口气。